饒是如此,他還是抽空對楚忘厲聲喊:“臣只想畫一幅單人像!陛下你錯解——”
他說到這兒,被拓跋燁一個拳頭揍倒臉上,一時說不出話來。
拓跋燁對自己的被騷擾無動於衷,只一拳一拳使勁揍去:“叫你畫那種腌臢圖!”
蕭墨試圖將翎羽圈住拓跋燁的雙手掰開,青腫著臉嚴肅辯解:“在下從不畫男女腌臢圖!”
楚忘忍無可忍,大步走過去,一掌劈在翎羽腦後,將他劈暈,然後再一腳踹開蕭墨,對著拓跋燁厲聲喝道:“你在瞎折騰什麼?!”
拓跋燁委屈道:“明明是你在瞎折騰……”
他說著,從懷中抽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抖了一下,委屈的聲音變成了憤怒:“你看看,這是什麼東西?那男人恬不知恥也就罷了,你竟跟他一起不害臊起來!”
蕭墨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你說誰恬不知恥?!”
拓跋燁大聲喊道:“我說蕭修北!他恬不知恥!”
所有人皆是一怔。
蕭墨點頭輕語:“原來不是說我……”
楚忘一把攥住拓跋燁的手,往外拖去:“現在你便可著勁畫單人像吧。”
蕭墨一愣,才反應過來楚忘是跟他說。
他正欲謝恩,楚忘已拉著拓跋燁走了個無影無蹤。
大殿中原本匍匐行禮的眾人慢慢爬起來,逐漸散去。
原本嘈雜的地方安靜、空蕩了起來。
蕭墨看著地上昏迷的翎羽,慢吞吞地站起來。
然後四處張望,終於找到了掉落在地上的毛筆。
它軟毫凌亂,悽慘地躺在地上,像是被人踩了無數腳。
蕭墨彎下身,正欲將它起來——
地上無聲無息躺著的人忽然指尖一顫,然後伸手,一把攥住蕭墨拾筆的手。
指尖冰涼,而掌心火熱。
蕭墨渾身一顫。
此時正旭日高升,朝暉瀲灩。
楚忘拖著拓跋燁走著。
侍從遠遠跟著,不敢靠近。
拓跋燁踉蹌地止住腳步。
“你放他走吧。”他低聲說,“我討厭他。”
楚忘亦止住腳步,聞言沒有轉過身,虛虛拉著對方的手,低聲道:“我也討厭他。”
拓跋燁看著他的後腦勺,咄咄逼人地反詰:“那你幹什麼留著他?!”
楚忘的聲音似乎帶了點笑意:“因為太討厭他了……”
拓跋燁甩開他的手,又伸手探向袖中。
他掏出那張皺巴巴的畫,很是惱怒地甩在地上:“你討厭他還與他畫這種畫?!”
楚忘終於轉過身,卻是是去撿那張畫的。
“因為他討厭被畫……”楚忘拾起那張畫紙,輕輕撣了撣上頭的塵土,“他愈討厭,我愈喜歡……”
拓跋燁道:“他肯定很討厭我……”
楚忘回眸,對他一笑:“你是我生父,我自然喜歡你。”
拓跋燁不滿:“我不要這種喜歡。”
楚忘將畫細心疊好,放入袖中,十分無動於衷:“抱歉。”
拓跋燁拉住他,眼中現出了不甘的乞求:“為什麼?你能給他,為什麼不能給我?我可一點也不比他差。”
楚忘看著他,沉默不語。
長長的羽睫在眼瞼處落下陰影,顯得眉眼深邃而沉鬱。
拓跋燁回視著他,眼神執拗。他重複道:“我可一點也不比他差。”
楚忘淡淡一笑,轉身便走。
拓跋燁連忙追上:“你怎麼這麼倔?”
“你怎麼都不敷衍敷衍我?”
“你說說,我哪兒比他差了?”
“拓跋忘!”
楚忘倏然止住腳步。
拓跋燁止不住,差點撞上去。
他堪堪停住腳步,認真思索了一下,又向前衝了兩步,撞在楚忘的後背。
他打蛇隨棍地將臉死死貼在了楚忘後頸,像沒皮沒臉的牛皮糖:“你怎麼忽然停下了?我都撞上你了!”
楚忘並沒有躲避,只脊樑筆直地站在那裡:“馬上就要結束了。”
拓跋燁感受著他背脊的振動,有些反應不急:“什麼?”
“從此塵歸塵,土歸土……他不再欠我,我也會忘了他。”
拓跋燁一愣:“什麼?!”
然後一喜:“真的?!”
“真的,他欠你的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