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晚上爬樹,是挺傻。”
帝王眸色冷了下來:“朕很擔心,便在角落裡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心想,他到這兒來,是因為朕在這裡麼?是在吃醋麼?吃誰的醋呢?……正想著,他卻掉了下來。朕心疼不已,正欲上前,卻見他活絡地爬將起來,然後……你猜猜他去了哪裡?”
楚忘低著頭,看也不敢看他:“我怎麼知道……”
帝王怒喝:“楚忘!”
楚忘一縮頭:“在。”
帝王長長呼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楚忘身前,撫摸著他的長髮。
頭髮很亂,挾著些微的亂草和碎土,狼狽不堪。
他放軟口氣,輕聲哄:“你莫怕,告訴朕,他們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才寫了5w……T。T
埋骨地
楚忘縮著脖子,腦子喧鬧而凌亂。
那個北夷死了也就罷了……可若讓皇帝知道,他的弟弟跟北夷頭目搞在一起……
東萊王剛救了他一命,無論如何,自己也得守牢嘴巴,不能……害了他。
“我……我不知道……”
“楚忘!”
楚忘咬緊了牙,硬著頭皮:“我真不知道!”
帝王怒喝:“來人!”
門口的小太監驚醒,連滾帶爬地跑進來:“陛下!”
“把楚小忠那個狗奴才拖過來!”
“是!”
不消片刻,便有侍衛拖著小忠來到了未央殿。
小忠氣息奄奄,睜著青腫的眼,看了楚忘一記,然後顫抖著磕首:“陛下萬歲,萬萬歲!”
“你家主子,今晚上去了哪裡?”
小忠跪伏在地上,兩股戰戰:“海……海棠苑。”
“去做什麼?”
“看……看婉貴人。”
“如何出去的?”
小忠帶著哭腔:“讓我激怒青鋒,引開眾人注意,他好趁亂溜走。”
然後連連磕首:“陛下饒命啊!饒命啊!”
帝王冷笑:“能救你命的,只有你家主子,你求朕,不如求他。”
小忠轉身,跪行幾步,抱住楚忘大腿,哭叫:“少爺……您救救我,您就……全說了吧!”
“我跟著他們到了摘月宮!”楚忘吼道,“但我怕他們發現,根本沒敢靠近,就遠遠地跟著!他們戴著斗篷,我不知道他們是誰!”
他吼完,重重喘息了幾聲:“就這樣,沒了。”
帝王一把揪住楚忘頭髮,將他往燭光下拉去。
楚忘吃痛,只得隨著弓背彎腰,隨著力道走去。
煌煌燈光下,楚忘髮間荒草和碎土,看得愈發清楚了。
帝王伸手,碾過楚忘頭髮,將一粒細碎的泥土摘出來,放在指腹上,細細打量。
“黑土。”他說,“盛京周圍,皆是紅土,你可知黑土從何來?”
楚忘急惶惶地搖頭。
“當初月姬,三千寵愛在一身,又偏愛梅花。先皇便徵集全國的奇梅,植於摘月宮,討美人一笑。但珍奇品種,異地而植,又難極養活。先皇便下令,從極北之地,運來這種黑色沃土……”帝王說著,將手探至楚忘眼前。
黑色的土粒躺在帝王白皙的指腹上,幾乎黑到刺目了。
“遠遠地跟著?嗯?”帝王狠狠一扯他的頭髮,將他拖在地上,厲聲喝道,“你竟還在撒謊!”
楚忘疼得蜷縮起了身子。
但大腦卻忽然間變得極其清楚。
那二人皆身懷武功,有人跟蹤,哪能不知。
皇帝分明並不知情,大概得了點細枝末節的訊息,聯絡前因後果,便想從他地方套出話來。
哪怕恩威並施,苦肉苦情。
而他傻不愣登,情急之下,竟真的說出了摘月宮。
一念至此,他鯁直脖子,一口咬死:“我真不知!我遠遠跟著,摔了一跤,又想到那裡鬧鬼,就回來了。”
帝王拎著他的頭髮,迫他與自己直視:“真的?”
楚忘忙不迭地點頭:“真的!”
“既是真的,那你便無懼與朕再去一趟吧。”帝王鬆開桎梏,轉身對著眾人道,“擺架摘月宮!”
楚忘一驚:“人……人早走了。”
帝王低下頭,迫視著他,咄咄逼人:“萬一留著什麼……蛛絲馬跡呢?”
已是四更天了,正是一夜之中最黑最沉的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