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燁皺眉:“什麼像不像?”
楚忘本是捧著紅木匣,驟然伸手,探出橋去。
拓跋燁驚問:“你做什麼?”
楚忘一笑,神情落寞:“她的骨灰。”
“楚忘,你鬧什麼脾氣?快到孤身邊來。”
楚忘轉頭看他:“你別過來。你過來,我就將它扔下去——”
拓跋燁無奈:“好,我不過來。”
楚忘接著道:“你不過來,我還是要把它扔下去——”
他話音未落,手便緩緩鬆開。
那紅木匣微微搖擺了下,便筆直地落下去。
拓跋猛地衝上前,便欲跟著匣子墜身而下。
楚忘一把攥住他,輕聲道:“來不及了。”
紅木匣在半空中翻了個身,匣口鬆開,裡頭的骨灰便全倒了出來——灰白的灰燼撒在了河面上,緩緩盪開。
拓跋燁不可置信地盯著河面看了一會兒,然後長嘆一聲,勉強勾起一個笑:“罷了……逝者已逝,便這樣吧。”
他伸手覆住楚忘的手,輕輕拍了拍:“走吧。”
那天晚上,雍城皇宮,歌舞昇平。
北魏王端坐皇位之上,看著滿朝文武,齊聲歌頌太平昌盛,國力無雙。
楚忘沐浴過後,早早端坐在皇帝寢宮裡。
北魏皇宮不比大梁奢華,但別有一種肅穆的味道,又帶著一種猙獰的粗獷。
夜色中的宮殿,彷彿蟄伏著的好戰的獸,悄悄齜著尖牙。
殿外有更漏聲傳來,一聲一聲,悠遠綿長。
有凌亂的腳步聲走來,北魏的帝王微醺。
楚忘在宮燈下抬首,看向他。
拓跋燁走到他面前,忽然半跪在地,捧住他的臉,低聲喚:“小東西……”
楚忘應了聲,問:“你真是莫名其妙,”他歪了歪頭,像是疑惑,“你喜歡我什麼?”
拓跋燁輕啄了下他的唇:“孤也不知道……這是種很奇妙的感覺,像是有根線,牽在你我之間。”
“有嗎?我怎麼沒感覺到?”
拓跋燁輕聲笑了起來,將額頭抵在對方額上:“孤會讓你感覺到的……”
他嘴中噴出濃郁的酒氣,灑在楚忘臉上。
楚忘都覺得自己快不甚酒力了。
拓跋燁吻住他,然後將他緩緩壓在床榻之上。
對方手指修長而有力,靈活地將楚忘的衣衫一件件剝下。
他埋首,唇從楚忘唇間,一直流連到耳畔,到鎖骨——
呼吸越來越沉,喘息愈來愈急。
楚忘不動聲色地將手移到頭頂。
指尖觸上玉簪,刺骨冰涼。
他伸手握住玉簪,緩緩摘下。
伏在身上的男人愈發情動,火熱堅硬的物什頂在自己小腹上。
楚忘摟住他的脖子,持著玉簪的手悄無聲息地靠近。
男人卻猛地停下動作,渾身驟然僵硬。
楚忘胸膛急促起伏著,但裡頭心臟幾乎停止跳動,他看見男人半抬起眸,紫色的眼中全是震驚與不可置信。
被發現了?
那個念頭電光火石般掠過楚忘腦中,然後心一狠,手上重重地刺了下去。
沙場舔血的生涯讓男人養成野獸般的直覺,他偏了偏頭,躲過致命一擊,但鋒利的玉簪已然劃破他頸間面板。
一旦血痕立馬出現,豔麗的血珠順著傷口,滲落下來。
南疆奇毒,沾血必亡……
楚忘垂下手,手中的玉簪軟落無力地墜地,落在綢絨地面上,沒有一絲聲響。
他等著男人垂死的震怒,既然來到這裡,他就沒想過活著回去。
男人卻對傷口毫無知覺,只緊緊捏著楚忘頸下玉佩,啞聲問:“這玉佩……這玉佩哪兒來的?”
聲音沙啞顫慄,含著無望的期待和隱隱恐懼。
對方反應如此奇怪,以至於楚忘幾乎以為是在夢境中了,一個荒謬的、恐怖的夢。
“我母親給我的。”楚忘回答。
拓跋燁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哽咽,像是野獸垂死的嗚咽:“你今年十九歲,應是仲夏時節出生的,對不對?”
楚忘縱是不解,還是回答:“是的。可我母親亦去世十九年了。”
他問這些做什麼,楚忘心想,他怎麼都不在乎自己的傷口,都變成黑色了。
他要死了。
拓跋燁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