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過嗎?”
孟子鶯愣了一愣,臉皮微紅,回頭看了一眼楊難當,再轉頭道:“來得倉促,還沒有去祭拜一番。”
孟子鸞就扯他往外走,邊走邊說:“我認得路,帶你去瞧一瞧。”
孟子鶯回頭再看楊難當,後者點了點頭,也跟在後面。
三人向後山走去。
山頂上的賓客在賀壽過後大多結伴下山去了。莊上弟子都在忙著收拾殘局,看見這八竿子打不著的三人一路走來都是面面相覷,駐足觀望。
孟子鶯一路上已經弄清了原委。當日襄陽大火中,楊難當重傷致殘,先撤離火線。盧轍在城外清點人數,發現孟子鸞走丟,又返身回雷音寺去救她。不料隱藏的火藥爆炸,盧轍當場身亡,子鸞被他壓在身下免於一死。她將盧轍的屍體搬到城外空地,自覺沒臉見中州的將士,又不想再回西川,就偷偷上了蒼山,裝成了一個燒火做飯的僕婦。她面容在大火中盡毀,倒是省去了日日易容之苦。
蕭蕭秋雨過後,滿山紅葉勝火,茱萸似血。側峰絕壁之前有一座新墳,微微殘照之下,莊嚴肅穆。墳前已有兩人在祭掃。
蘇皓送走賓客之後脫掉了大紅壽袍,重新換上了白布深衣,一臉沉痛之色。酹酒致祭過後,忽然朝身旁的白雁聲借劍一用。
白雁聲不假思索,立時解下腰間鳳鳴劍雙手遞給他。
蘇皓接劍過後,單手拔劍,清嘯一聲,忽然凌空而起,腳踏虛空,持劍在對面絕壁之上刻下一首詩來:平生幾度有顏開,風雨一世逼人來。遲暮天公仍罰我,不令歡笑有餘哀。
這一首詩是抒發他百歲之年痛失愛徒,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心情。
電光火石,亂石刮削,每個字都有如成人大小,四人在對面懸崖才能看得清楚。他借下墜之勢刻完第一行字,足尖在山壁上一頓,倏地又拔高几十丈,復刻下第二行字。如是者三,終於將這一首七言古詩刻完。隨後持劍在石壁上用力一拄,人已經縱回對面孟子鶯、白雁聲他們所立的山峰。
他用拇指頂劍出鞘,清嘯,刻詩,幾乎在眨眼間完成。白雁聲、孟子鶯尚來不及喝彩,待他躍回山峰,還劍給白雁聲,兩人才回過神來。
原來真人不露相!憑這一手百年武功,老魔小丑豈堪一擊,不過是他自重身份,不願和小輩過招而已!
蘇皓笑吟吟道:“沒想到老夫七十年前所鑄的劍還這樣鋒利無比。真是可喜可賀。可惜的是老夫再也鑄不出這樣的名劍了!”
白雁聲又驚又喜,雙手捧著鳳鳴劍道:“原來這是蘇老所鑄的劍!卻為何在鮮卑胡人手裡?”
蘇皓看他一眼道:“胡人裡也有大英雄大豪傑。若是明日那個姓蕭的小姑娘還能起床,你帶她到這峰上來,我給你們講一講七十年前的故事。”
白雁聲連忙答應。
蘇皓走前,忍不住再看他一眼,笑道:“你祖上是淮南侯白簡麼?子孫倒沒有辜負他生前一世英名。”言下之意是連白雁聲的祖宗都識得。
白雁聲頓時肅然起敬,目送他白衣飄飄而去。
蘇皓走後,孟子鶯上前,墳前致祭。三叩首之後,起身酹酒一觴。隨後轉身向孟子鸞道:“子鸞,你與我說實話,為何待在蒼山三年沒有音訊?”
子鸞此時目眶通紅,走上前來,撫摸盧轍的墓碑,低頭道:“盧大哥是為救我而死的。我一生一世都要在這裡為他守墓,不離他半步。”
孟子鶯一陣頭昏腦漲,眼前發黑,被身旁的白雁聲伸手扶住。不經意間卻聞到他脖頸間沾染的女子體香,更是火冒三丈,劈手給了他一個耳光。
楊難當眉毛一挑,尷尬別過臉去。
白雁聲硬生生挨這一掌,臉上立現個五指山,嘴閉得死緊,卻沒有鬆開手。
孟子鸞卻嚇了一大跳,以為子鶯是要打她,結果錯打了白雁聲,遂流淚道:“九哥,當日的情形你沒有親眼看到。我經歷了這麼一遭,已經心如槁木死灰了。你就當我已經死在襄陽了,與沈家的婚約也就算了吧。”
孟子鶯心潮澎湃,這才明白她放著傷臉不醫不治,是早已有了不嫁之心。對女子來說,容貌猶如生命,一個人連臉都不要了,還顧忌其它嗎?他抖聲道:“你何必自苦如此!沈家的婚約罷了也就罷了,我另給他們尋個好姻緣,教他們滿意就是了。孟子攸他……你我的兄長已逝,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了,你真的忍心叫我看著你這樣嗎?咱們先回西川把臉傷治好成不成?”
孟子鸞滿臉是淚,搖了搖頭,目光在盧轍的墓碑上緩緩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