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發現沈清源是真發狠了,要不是喝了整天稀粥,估計能把他砸死。
他爬起來,抹一把臉,指著沈清源質問:“你你你他媽忒狠了!你跟我睡一次怎麼啦?都被人甩了,你還替那陳世美守什麼?!”
氣得說不出話來,沈清源嘴裡只蹦出兩個字:“滾蛋!”
搖晃著爬起來,一甩簾子,賀景瑞走了。
沈清源兩眼發黑,趴在枕頭上喘氣。
山響的關門聲從他眼裡逼出一滴眼淚。
☆、第12章 (十二)離不開
屋子裡靜得出奇。
平時有賀惡霸這大個子在,修鞋鋪總顯得擁塞而吵鬧。
清源躺在黑暗裡,盯著骯髒的天花板使勁擦眼角。
自己有多久沒在清醒的時候哭過?大概是因為瞎眼娘常常為自己流淚,從小養成了習慣,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都不會哭。
男人哭,多沒出息。
沈清源咬著嘴唇在心裡不斷對自己說,我不哭、我不哭……然而這一次,不管用。
不爭氣的眼淚越聚越多,嘩嘩流著,打溼了枕頭。
被愛人甩了,又差點被“閨蜜”那個了,還能再倒黴點兒不?
他前幾天聽到電視上的一句對白,女演員說我的生活暗無天日。他現在可不就是暗無天日?二十年的生活裡,快樂的記憶聊聊無幾,唯一的美夢也已一種難堪的方式結束了,結尾的時候還讓賀景瑞狠狠踩了一腳。
未來的歲月漫長而沒有盼頭,真不知道活著除了供養一家老小還有什麼意義!
李鄴走了,賀景瑞也走了。剩下自己在這間小小的修鞋鋪裡,不知所措。
沈清源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開啟燈,走到機器旁,他拿起一隻未修完的鞋開始做活。
叮叮噹噹的聲音響起,屋裡不再安靜,做活的聲音讓他飄搖的心暫時有了著落。
這裡的每一隻鞋、每一個皮包、每一個皮夾裡都有他的心血,都是他的衣食來源,有了它們,總覺得沉到最底了也還可以站起來,前面什麼都看不到了,也還有些莫名的盼頭。
沈清源專心做活計的時候,賀景瑞正在大街上四處遊蕩。
從修鞋鋪出來,他去社群醫院包紮了傷口,傷口看著血糊糊挺駭人,其實只是破了皮連針都不用縫。他堅持要醫生往他頭上纏紗布繃帶,裹得像個阿三哥似的。
離開醫院後就沒地方可去了。
賀景瑞越想越氣,不就是做/愛嘛;是人都有需要,小鞋匠一副三貞九烈要跟他拼命的樣子,至於嗎?至於嘛!堂堂賀二少當孫子陪他那麼久,也幫他賺了不少錢,睡一晚會死啊!小鞋匠忒不識抬舉!哼,爺不伺候他了!
賀景瑞摸/摸兜裡剩下的幾百塊錢,想去酒吧或者澡堂找個419,又覺得提不起勁兒。
頭皮還有些疼,小鞋匠那一下把他砸得都沒性/欲了。他漫無目的地打了輛車,報了家裡的地址,被計程車直接送到賀家所在的別墅小區。
站在自家大門口,望著那精緻的三層樓別墅和修剪整齊的大花園,賀景瑞又猶豫了。回家繼續當賀家二少?繼續過閒散的公子哥生活,還是找份工作跟著老大幹?以後和小鞋匠就沒有交集了吧?
美麗的家園並沒有帶給他絲毫親切感,更多的是迷惑和深植在記憶裡的壓迫感。
正踟躕間,他哥的黑色卡宴迎面駛來,停在賀家大門口。
賀景輝在車裡就看見他弟弟頂著一腦袋繃帶蹲在家門口,形象頗是落魄。賀景輝冷酷的臉上浮出一點笑意,下車後直接向弟弟走去。
“想回家了?”賀景輝恢復了面癱樣,嚴肅地問出這句話。
“……”賀景瑞一見他家老大,條件反射似的從地上彈起來,怔怔地眼看他哥像座黑塔般越靠越近。
熟悉的壓力好像山嶽傾覆一樣兜頭壓下來,壓得他喘不過氣。
“玩夠了就回家好好待著,別整天沒個正經樣子。”賀景輝又開口說。
賀景瑞一聽這話,心裡騰起一股邪火,狠狠將手裡的煙摔到地上,對著賀景輝大吼道:“我怎麼就沒正經樣了?你罵我罵了二十多年還沒罵夠嗎?!我不是你養的狗!我也有自尊心的!!!!!”
吼完這句話,賀景瑞忽然就輕鬆了,一直飄在空中的某個決定終於落了下來,堅定地停在心頭,再不會遲疑搖擺。
他在賀景輝滿臉的難以置信裡撒丫子開跑。
“小瑞你給我回來!”賀景輝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