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時,那車忽然衝向大哥身後。
87、暗渡陳倉
“大哥!”驚呼聲自胸臆直衝喉頭,撕裂的聲音吶喊而出。
大哥猛回頭,那車本到了大哥身後卻猛然一轉,風馳電掣般駛離。四周寂靜,泥濘的雪地,枝頭跳躍的小鳥,楚耀南鼻頭一抽,無盡的委屈,扔去手中的牛皮紙袋,徑直向大哥衝去。
他腳下一滑,撲到大哥懷裡,同大哥緊緊相擁,深怕大哥從眼前消失不回一般。一顆心悸動不停,閉上眼,心裡恨意暗生,或許是意外,或許是有驚無險,但或許……
“近來街頭橫衝直闖的多半是日本人的車,你在外也要格外小心。”大哥拍拍他的背囑咐,他點點頭,心卻仍在急速跳動。
大哥看看腕子上的手錶問他:“你怎麼這麼早回來了?授課的地方不是很遠嗎?”
“東家派車送我一程。”楚耀南信口就答,忙跑去拾起牛皮紙檔案袋子掩飾,在大哥眼前晃晃炫耀般說:“真是沒有白拿的銀子,這個老闆不僅白天讓我給少爺小姐教洋文,晚上還要幫他公司翻譯東西,真會使喚人。不過說妥了,若是翻得好,另外有紅包給的。”
大哥看他得意的樣子說:“人家給的錢不少了,不要太貪,錢再多也不會嫌多,夠用就可以。”
想起昨夜嫂子眉飛色舞描畫大哥昔日的威風,再仔細審視眼前大哥清朗平靜的面容,楚耀南極力再找尋昔日定南大都督的父親的舊影。
“走呀,回家去!”大哥手中的書敲他腦袋,他才慚然一笑,邊走邊說:“今天老闆聽說母親有腿疾,就推薦給我一家教會醫院,頗是有名的。說他們有種實驗針劑,肯定是保險萬無一失的,不過是新品,可以免費為母親醫治腿疾,但是要留院一陣子觀察寫醫學報告。”
大哥似乎也對此話題感興趣,停住步子看他。
“大哥,國外都是如此的,不如讓母親去試試,減輕病痛總是好的。國人多愚昧,不肯去試的。”他勸導著,大哥點點頭說:“回去同娘商量再定。”
其實哪裡有此等好事,不過他打算用存在惠子那裡的錢為母親治病,對大哥只能如此敷衍罷了。
雪霽風晴,晚霞鋪在瓦片積雪上泛著金光,風拂過,一層積雪就灑絮般飄下。
大嫂燒了一鍋醬骨頭犒勞他,他和春寶兒叔侄吃得滿口是油,也不顧了風度。
嫂子夾著白菜吃,邊吃邊落了淚。
“你是怎麼啦?”大哥問。
嫂子這才陪笑說:“虧得兄弟拿回來的工錢救了急,買了一袋大米,兩袋苞米麵。儲了些大白菜和紅蘿蔔,這個冬天怕是夠了。”
聽來是那麼有趣,生長這麼大,他不曾為衣食發愁。他忽然想,或許當年嫂子也是名門閨秀,就如此嫁雞隨雞為了大哥的理想和操守淪為家婦了。
弟兄二人書房內守個火爐喝茶,香片茶有些沉,澀口,可是弟兄二人邊喝邊聊很是愜意。
大哥隨手翻看他拿來的譯稿說:“這家人的生意如何如此的雜,這篇是香菸貿易的,那篇就是陶瓷鑑定的。指著些蹩腳的英文詞問他:“這些詞有些偏,你可知道?”
楚耀南一把抓過自矜道:“大哥忒看不起小弟了,英文法文都不在話下的。倒是大哥的外語也如此的好,這些都能看懂?”
他有些吃驚,忽然記起大哥也曾在國外讀書的。
“若是此等的差事,拿回家來,大哥幫你。”
他忍不住問:“哥,聽說,您過去曾經在廣州那邊做過官?”
卓銘韜一驚,笑笑,端起那盞茶說:“烈酒,和茶,各有所愛。”
“大哥的心性,愛憎分明,不肯稍做低頭。”楚耀南追問。
卓銘韜一笑搖頭道:“如果說,作為一個軍人,不喜歡殺戮,是不是很可笑?不過我不喜歡自相殺戮,可惜國人似乎除去自相殺戮,在外敵當前時就不堪一擊了。”
楚耀南望著大哥,大哥臉上帶著溫然的笑,沒有了白日裡中規中矩板個臉的包公模樣,反顯得親切許多。
他問:“大哥,這句話,有個人也曾說過。他說,最厭惡軍閥混戰,自相殘殺,勇士衝鋒陷陣在前流血犧牲了,逃跑的懦夫苟且偷生留下領賞升官,打來打去,把真正有骨頭的漢子都打沒了。所以他幾次也想扔去包袱隱居海外自來自去,但是他說,如果他逃跑了,就更對局勢無能為力的,他在,儘管力量微薄,但還能盡力。後來,日本人想扶植他將東北獨立,他卻不肯……東北易幟,大哥應知道我說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