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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你這人,還真倔強,如今兵荒馬亂,東北的地面不太平。若你那朋友是火車誤點或遇到意外來晚,不是有意爽約,看你如此,該如何自責?你豈不是陷人於不義?”

楚耀南抬眼看他,滿眼的委屈:“可是,我等了十五年,自我記事起。”

“好了,貼個字條在大樹上,隨我去寒舍湊合一宿,明早再等吧。”那人挑個白紙燈籠,上面寫個碩大的‘卓’字,風吹得燭火跳動著。楚耀南起身,腿卻一酸險些跪地,被那人高大的身軀彎下一把扶起,道一聲:“留心。”

“我叫卓銘韜,這裡是我家。”長衫男子挑著孤燈引著楚耀南走過年久失修的小徑,破裂的青磚不時絆腳。

楚耀南低頭留意地下光影,看到長衫下若隱若現一雙擦得乾淨的舊皮鞋,同那身樸素的衫子相得益彰。楚耀南再沿那衣緣一點點挪上目光打量身旁人的模樣。

恰他也側頭來打量他,楚耀南莫名的羞怯,目光閃避,口中含混道:“小弟,楚耀南。楚雖三戶可亡秦的楚,光耀九州的耀,坐斷東南的南。”

悠悠的話語,散落在夜晚冥冥薄霧中,只一雙好奇的眼左顧右盼灰暗的院牆上灑下的月影,翻飛的螢蟲,風送處,幾支開殘的桂枝上飄飛纏繞著素練般的白紙帶,嘩啦啦作響,夜色中淡淡的桂花香氣也透出些肅殺。

“怎麼,府上這是……”楚耀南問,機警地望著卓銘韜手中提的那白紗燈,分明是絳色油紙燈籠上蒙了層厚厚白紗,卻掩不住淡粉色的光。

“今日,是家父忌辰。”卓銘韜說。

楚耀南怔住,沙啞的聲音抱歉地問:“那我,不便打擾吧?”

“家母極其好客的,況且夜深,總不能見你在外凍上一夜。”卓銘韜道,聲音厚重,淡淡的散去夜色中。

繞過前面的庭院,暮色中幾株辨不出的大樹,穿過夾道,來到後面寬闊的院子。

楚耀南撮撮冰冷的手問:“令尊,他過世時,大哥你還年幼?”

卓銘韜的步伐緩慢沉穩,搖搖頭說:“不甚記得,家父也是行伍中人,飄洋過海數載,居無定所。我同家母在老家楚州,後來輾轉來到東北。一家人聚少離多。”

“可還記得他的容貌?”楚耀南隨即追問,又覺自己唐突,自嘲道:“我自出生不曾見到家父的容顏,長得什麼樣,更無從得知。”

話語中落寞感傷,清冷的月色下一聲長嘆,頗是傷感。樹枝篩月影灑在他一身緊裹的風衣上,更顯單薄。

卓銘韜說:“男兒要成就番大事業,便顧不得兒女情長。”

也不知是說與誰聽。

“娘,那位小兄弟請來了。”卓銘韜停在一亮燈的窗前,恭敬的樣子,微屈了身。

屋內木魚聲停住,蒼老又和藹的聲音說:“快請客人進來喝口茶,暖暖身子。”

“隨我來,是家母。”卓銘韜引了楚耀南進入,楚耀南一雙眼似不夠用,四處打量屋內的每一寸景物。

堂屋內正中一張案子,上面供個牌位,正中一張畫像,年輕英俊的將軍,腳蹬長靴,腰挎戰刀,馬上執鞭,威風凜凜。

楚耀南的目光才貪婪的停留在那畫像上,老夫人已經不動聲色自然的一把拉上簾幕,那畫像就遮擋住。

“寒舍簡陋,先生見笑了,這邊請。”老夫人和善的請他向裡間坐,卻也打量他好奇的眼神和驚愕的表情。

“聽我家媳婦說,先生在外面坐了一日了。”老夫人關切問,“可是尋什麼人,不知老婆子可否幫到你。這一帶,我們住了十五年,算來也是熟悉得很。”

楚耀南堆出笑說:“大娘叫我耀南吧,鄙姓楚,從定江來的。只因得到一封匿名書信,稱是知道我的身世,耀南就千里趕來,誰想,不知是不是我那兄弟們作弄我呢。”

說罷有些黯然神傷,垂下頭。

“既然是匿名書信,你如何信他呢?還大老遠的跑來東北。”老夫人感嘆一句。

63、尋根2

“思親心切吧。耀南自出生被養父母收養長大,養父母十二載無兒,一生盼個兒子,視耀南如己出。誰想今年得了一雙兒子,耀南在家裡,便處境尷尬得很。”楚耀南搖搖頭說,“恰這時得知生父母的訊息,就無論如何想尋來看一眼,哪怕就是見一眼。”

看他執拗的樣子,老夫人笑了,低頭看他嘖嘖道:“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怎麼心裡還如此的針尖的細。那自己養了二十年的,莫說是這麼大這麼出息個兒子,便是貓兒狗兒也有感情了。是你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