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耀南一震,這話太過狠毒。
“春寶兒可以成為第二個耀南,我只要留一個。”秦老大說。
“退下,你去想想。想好了,拿槍告訴我。明天太陽出來之前,秦公館只能見到一活人,一死屍。”秦老大摔門而出。
110、取捨
一場驚心動魄後,秦公館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潮冷的夜風掠起窗簾,撲得人面冰寒如針刺。
楚耀南就立在窗前,觀望月色下定江波濤連連,不時有貨輪往來,他曾熟悉的定江,曾經熟悉的一切。
門吱扭扭地開啟條縫,楚耀南迴身望去,卻有些失望,是僕人花姐提了炭火籠子進來添爐膛裡的火。
“開燈吧。”他好心提醒,反驚得花姐手一抖,一筐熱炭砸落地板上,險些被燙到腳,慌得問:“南少,怎麼沒有睡?”
“你不是也沒睡?”他打趣道,掩飾心中的苦悶彷徨。
“少爺說笑呢,我一個下人,夜裡添火加炭伺候主子是應該應份的。少爺忙碌一天,怎麼立在這裡半夜吹風,再說,別吹壞了孩子。”
花姐添罷火,在圍裙上狠狠擦擦手,去給小春寶蓋被子。春寶睡得安祥,睡夢中露出甜甜的笑容。
“春寶兒孫少爺真可愛,難怪老爺這麼喜歡他,天天趴在地上給他當馬騎。”
楚耀南抿抿唇,貪婪的目光捨不得離開春寶兒,直到花姐起身笑盈盈說:“若沒什麼吩咐,我退下了,少爺快睡吧,雞快叫了。”
“花姐!”楚耀南喊住她,花姐茫然地回頭問,“少爺可有吩咐?”
楚耀南從抽屜裡摸出一疊子錢遞給花姐說:“原本想是大年再給你的,畢竟辛苦了一年,三太太那邊平日也多虧你照顧了。拿去吧,我聽婁伯唸叨,說你男人上個月摔斷了腿。”
花姐吃驚,卻不敢接那錢,搖頭說:“南少,平日裡就是南少最照顧我們這些下人,我也沒少拿少爺和三太太的賞,還是不敢要的。”
楚耀南知道她手頭拮据,塞在她手裡說:“錢嘛,應急派去用場最重要,拿去吧。你拿了錢,我心裡也踏實。”
“可是,少爺,用不到這麼多錢呀。”花姐有些心驚。
楚耀南一臉溫然的笑說:“多了小春寶要你照應,使得的。”
打發走千恩萬謝喜出望外的花姐,楚耀南走向母親的房間,屋裡瀰漫玫瑰香水氣息,燻得人有些頭暈。楚耀南湊近到母親床邊,開啟臺燈,仔細審視著母親。這個女人已經沒有了昔日的美豔出眾,卻還如凋謝的花朵殘留幾分昔日盛開時的色澤。他輕輕去碰母親的面頰,就像他那些日夜夜被冰涼的手撫弄驚醒。這回,驚叫躍起的反是母親。
“哎呦我的娘呀,是寶兒,深更半夜你裝什麼鬼?嚇死人呢!”三姨太捶著胸大口喘息,看看楚耀南問:“你哪根神經不對了?”
楚耀南尷尬之餘湊過去,將頭扎去母親的胸前問:“娘,幫寶兒看看,脖子後好像紮了根刺。”
“啊?紮了刺?”三姨太慌得跳下床,開啟燈就大聲喊:“花姐,花姐!”
楚耀南一把捂住她的嘴責備道:“娘,深更半夜的,惹人笑話呢。拔根刺都不會嗎?”
三姨太取出繡花針,楚耀南就伏趴在他腿上,她仔細地撫摸過楚耀南的脖頸一寸寸地問:“這裡嗎?還是這裡?”
楚耀南含糊地左右指揮著,盡情享受母親的愛撫,緊張的三姨太終於氣餒,將針插去髮髻裡,伸手去拉下他的睡褲。
“娘,是脖子上的刺。”楚耀南氣惱道。
“娘是怕你屁股癢癢了,大半夜的發神經來搗亂!”三姨太象徵性擰一把,楚耀南摟住她緊緊的說:“別這麼兇嗎,真是脖子上有刺扎得疼。”
三姨太這才緊張了揉揉問:“是外面疼還是裡面疼,是肉裡面長肉刺了嗎?”
楚耀南噗哧笑了,咯咯笑了說:“是春寶兒起夜鬧醒了我,睡不著就來嚇嚇你,睡吧。”
他便被母親追打著出了房門。
他緊緊帶上房門,立在樓道里,聽著母親在身後拉門低聲囑咐:“還不快回去挺屍去,你老子才饒過你,別惹惱他扒你的皮。”
楚耀南疾步返回房裡,恰春寶兒坐起來揉眼睛,看到他才放心地說:“小叔叔你去哪裡啦?”
“春寶兒,來,小叔叔有話對你說。”楚耀南將春寶兒抱下床,為他裹上衣服,炭火盆照得兩人面色通紅。
楚耀南打量著孩子,靈慧的大眼眨眨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