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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他心驚膽寒。

“小木,小木,你醒醒,你還活著嗎?”嗚嗚的哭聲,學生爬過去問。

年歲大些的老漢在牆角嘆氣說:“聽說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不讀書去參加鋤奸隊,被抓了審問了三天三夜了。看這樣子,就是活過來,也是廢人一具。”

一個沙啞的聲音在枯草堆兒裡傳來:“能活著出去就是萬幸,這位楚大隊長綽號是‘人間惡魔’,他想出的折磨人逼供的手段都悚然聽聞。前天死的‘小四眼兒’就是被他給糟蹋死的。”

不知誰問了秦溶一句:“兄弟,聽說你是得罪了這位楚隊長是嗎?”

秦溶還未從驚愕中恍過神,牢房外有人喊:“四三三號,秦溶。”

秦溶過堂,那是間不大的刑訊室,裡面掛滿五花八門的刑具。

正中一個炭火盆,一把太師椅,敲個腿兒坐著楚耀南。

他緊緊風衣裹住自己,手中牙籤點指上面兩個吊環說:“伺候秦二爺,上架,倒著吊,這‘吊鴨子’吊起來是有講究的。有‘金猴探海’,有‘一柱擎天’,有‘仙鶴亮翅’,有‘喜鵲登梅’,伺候你們家秦二爺上去,先來個‘孔雀開屏’給大家看看夠再上新鮮的。唉,你們家秦二爺面皮薄,可是要小心了。”楚耀南不陰不陽的刻薄話,秦溶氣得破口大罵。他做夢都不曾想到楚耀南會做漢奸,楚耀南聰明自負,卻也清高忠義自詡,如何投靠日本人?難道真是被仇恨迷了眼。

嬉笑怒罵聲,侮辱聲,秦溶被倒吊去吊環上,他的身子在眾多打手間推來蕩去。無所不用其極的惡毒方法折磨侮辱他,只讓他供出同謀者的姓名。

楚耀南的皮鞭戲弄著他的肌膚說:“人不能作惡,否則遭報應不是?當年若不是你,是你誣陷我,有意出我的醜,讓我人不人,鬼不鬼,我如何有今日的地位?你如今自己也要體味一下舒服不?涼快不?這叫請君入甕,讓你自己嚐嚐這‘吊鴨子’的滋味。”

秦溶轉身吼一聲:“兄弟們,操練起來!”

眾人異口同聲答:“好!”

秦溶就覺得入了人間煉獄,那滋味是生不得,死不能。他喊罵得口乾舌燥,直到啞了聲音,只剩不屈的目光瞪著楚耀南,毫不退縮。

楚耀南一寸寸地用鞭子欣賞他的受難圖,嘖嘖稱讚說:“我讓你記一輩子,不要亂講話,很危險。不要害無辜的人和忠心的狗,否則他們會傷心離去。”

“楚耀南,你個人渣!”秦溶心裡罵,楚耀南卻是在笑,笑得可愛,他撓撓頭似在回答說:“我是人渣,若不是渣子怎麼會被老爺子撿回府去,怎麼會被你二少爺隨意踐踏?我二十年的尊嚴,一朝被你打得粉碎。你說,你如何補償我呢?”哈哈大笑一陣說,“我楚耀南不是睚眥必報的人,若是你招供出你的同黨,答應藍幫為我大日本皇軍效力,我既往不咎。”

秦溶笑著,慘然的笑容在扭曲痛楚的面頰上,他虛弱的聲音說:“好,我答應……我答應……你,你,你過來。”

楚耀南貼近他,冷不防秦溶張口咬上楚耀南的耳朵,死死不肯鬆口。

“嗷嗷,嗷嗷啊。”楚耀南慘叫道。

一群人蜂擁而如,荷槍實彈舉槍要射擊,楚耀南聲嘶力竭喊:“留活口!他口裡有秘密,要挖出來。”

黑暗,不知持續了多久。

來時牢窗外是秋風蕭瑟,落葉翩舞;重見天日時,大雪紛飛,白茫茫的天地。秦溶躺在定江一艘漁船的甲板上,慘白的日光刺眼,他聽到父親低聲的呼喚:“溶兒,溶兒。”

他定睛看,那朦朧的光影中出現父親那張寬大肥碩的面孔,卻瘦了很多,看了他又哭又笑。

“爹—”他艱難的蠕動嘴唇,那聲音他都聽不清,沙啞的如喉管裡的嗡鳴,父親已經緊抱他在懷裡淚流滿面:“溶兒,溶兒呀,爹可是盼得你回來了,爹就說你不會有事的。”

秦溶費力地抬抬胳膊想去揉揉眼,看得真切些,卻看到弟兄們正抬了一具屍體向定江裡扔。

費師爺!秦溶驚愕,他艱難地指指費師爺說不出話,啊啊了幾聲十分焦急。

秦老大搖頭嘆氣:“費師爺,不姓費,他姓村木。”

一切盡在不言中。

秦溶恍然大悟,秦公館五六年來無數懸疑的無頭案謎團迎刃而解,原來如此!

秦溶養傷,他依稀記得牢房中最後的記憶,楚耀南遞給他一杯訣別酒,告訴他明天送他上西天。此後他不記得什麼,此後就是這白茫茫的天地,真乾淨!

“有人給爹遞來一個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