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委員會的長官們送勳章來了,是西京方面頒發的。”
“嗷—”的一聲哭嚎聲刺破暫時的寂靜,屋宇裡滿是悲聲,秦溶衝進屋裡,父親哭得像個小孩子,抱住秦溶大哭著,如任性的孩子丟了自己心愛的洋娃娃,懷裡抱緊嵌著楚耀南照片的相框。
“南兒,南兒呀,爹對不住你,南兒,南兒你在哪裡呀?”
秦溶拍哄著他,安慰說:“乖,不哭不哭,沒訊息就是好訊息,或許南哥怕回來被你打屁股,跑會南洋逍遙自在去了。”
“臭小子,他不敢的,不會!他敢,老子打癟他!”秦老大又哭又笑。
一年後聖誕夜,香港。
秦公館張燈結綵,秦老大坐在結滿冰花的窗前對了窗外傻笑,口水順了嘴角不停地流。
女僕安妮是新來的菲傭,華文並不好。
她為秦老大擦拭著口水,看著才推門進來到秦溶解釋道:“二先生,老爺不肯吃飯,在視窗呆呆的傻笑一個多小時了。”
秦溶湊過去,如小楚一樣蹲跪在他膝下,展露了笑容問:“怎麼不乖了?打屁股啦。快去吃飯。”
秦老大垂著口水,慢吞吞地舉起手臂指了窗外,啊啊地說不清話。
“樓下有位一隻耳朵的先生,也傻傻地抬頭望著我們家老爺,兩個人就這麼對著傻笑,也不知道是過路的人,還是府上的客人。”安妮說。
秦溶驚得問:“一隻耳朵?”
“或者說是半支耳朵吧,嚇人。”安妮說。
秦溶衝出房門飛奔下樓,窗下的小巷子平日人跡罕至,如今卻是厚厚的積雪上留下一串足跡,延綿去前方。秦溶發瘋般一路緊追,那足跡已消失在繁華的街道泥濘的路上。他左右望望,行色匆匆的茫茫人海中再也難以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落寞地回到府裡,六妹一家在掛紅燈籠,問他說:“二哥去做什麼了?是看到女神降臨了嗎?”
咯咯咯咯的笑聲一陣。
忽然,他記起父親艱難地舉起胳膊的瞬間,他大喊著:“爹爹的病,爹爹的手可以動了!”他飛奔上樓去。
秦老大撫摸著秦溶的臉,手依舊有些僵硬,他含著笑,滿足的笑容,淡淡的流逝在夜色中。
他費力地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兒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