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你不上學怎麼在這裡玩?”秦溶反問。
“上課太無趣,我們日日來江邊兜風的。”秦沛說,指指一旁飄了旗幟的中學校舍。
秦溶心裡暗罵,如何有這麼巧的事。
“二少爺,早,老爺在四處尋你呢。”司機老李眨巴眼睛上下打量他,滿眼詭異。
“尋我?是楚耀南吩咐我來江邊幫忙盯一批貨,怕青道堂搞手腳,這個碼頭我最熟悉行情。怎麼,南少沒對老爺說嗎?”秦溶靈機一動故作鎮靜。
老李納罕地搖頭說:“南少一早出門去看醫生了。”
秦溶一聽,心裡鬆口氣,點頭說:“這就是了。”
“二少,您快回去吧,不如,給老爺撥個電話送個信去?”老李提示。
只這時,阿丹匆匆跑來,見秦溶和人搭訕,又看到秦沛,忙閃去一旁不語。秦溶遞他個眼色,示意他不必講話。
秦溶心想不妙,這老李還是鬼滑的,就悠然笑了說:“南少交代的差事我也不敢耽擱。不如這樣,我來教大少爺學開車,你趕回去報個信給老爺,說我送走這批貨,晚上就回來吃飯。”
老李將信將疑,接過秦溶塞給他叫車的錢下了車。秦溶又喊住他說:“那個,老李,你告訴太太,我身上不大舒服,不能吃發物,準備些清淡的粥菜做晚飯就好。”
老李這才“唉!”的應聲走了,秦溶跳上車轟了秦沛去一旁說:“你看我怎麼開。”對阿丹一招手,喊他上來,阿丹會意的開了車就向江邊碼頭衝去。
“唉,前面路不好開。”秦沛在顛簸的車子上嚷。
“江邊風景最羅曼蒂克。”旁邊的女孩子尖叫著起身要吹江風。
秦溶看他陶醉的樣子信口說:“那個美國影片的女星就是穿長裙在江邊吹風。”
“對,鄧支支,和那德國軍官在江風大雨裡擁抱,好迷人。”女孩子雙手合在胸前,眼睛笑做一條線。秦溶認出來,他見過照片,包惜惜,這不是秦沛心儀已久卻對他不理不睬的富家千金包惜惜嗎?
心裡一陣無奈,想人都是勢力的,如何阿沛翻身做了闊少,這女孩子都反貼上來了。
車停在碼頭,女孩子們一陣驚叫下車奔去碼頭,秦沛隨後緊追。
阿丹偷聲對秦溶說:“溶哥,你可真聰明,喏,前面那艘駁輪,天星號,去廣州的。溶哥先上去吧,船老大我打好了招呼。開船前我就上去。去香港的船票你收好。”
秦溶感激地握住阿丹的手說:“好!”
“前面碼頭旁的棧橋,風光獨好!”秦溶嚷一句,自己向反方向的天星號小輪奔去。
船上卸貨的兄弟們識得秦溶,見他都驚喜的迎上來說:“六爺回來啦?”
“我們就說六爺才不喜歡秦家的榮華富貴,肯定捨不得青道堂和兄弟們的。”
一陣寒暄後,秦溶摘下氈帽說:“大哥吩咐我去廣州隨這批貨跑一趟。”
掃視一週,看到兄弟們有人是他六堂的,有人卻也面生,似是二爺的人。
“新來的?”秦溶隨口問那個小頭目,看似押貨的,大步的向艙裡去。
阿丹隨來時說:“六爺大概不認識呢,是二爺堂裡的小弟阿蘇,人很靈光的。”
阿蘇忙陪笑臉過來為秦溶點菸,秦溶掃他一眼冷冷問:“押送得是什麼?”
“菸草。”
“能見明火嗎?”秦溶冷冷質問,腳步沒有停留。
阿蘇尷尬的說:“是,明白!”,熄滅洋火。
秦溶平日待兄弟極嚴,規矩不容犯的。但他待兄弟極好,為他拼命盡力的,他都記得。
阿丹拍拍阿蘇的肩頭無語而過。
秦溶的腳步又踏上青道堂的貨船,只踏進貨艙的一刻,那種莫名的神聖感從心底泛起。記得十二歲那年,大哥頭次帶他押貨上船跑天津一線,那日他興奮了一夜沒睡,他記得大哥蔣濤每個動作,每項盤查的細節,謹慎的每個動作,日後他都是循規蹈矩的做。那次,他覺得自己是個真正的小男兒漢,那次,他們在天津港大戰斧頭幫,威名遠揚。
秦溶驕傲的揚起下頜,對阿蘇說:“阿蘇,入行幾年了?”
“回溶哥的話,兩年。之前在草頭混。”
秦溶拍他的肩頭說:“你六哥跑船第一年時,這些規矩就熟記了。大堂主眼裡不容沙子的,若犯了規矩,家法無情的。”
阿蘇冒了冷汗,但看秦溶的面上帶了笑的,言語卻犀利。
走到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