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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季斐然點點頭,抖了抖補服,往城內走去。遊信跟著他走去。

不過多時,長安上空已是烏雲密佈,幾道閃電擦過,劈得濁浪灰亮灰亮的。小販收攤,行人漸少。一條玉河橫垮過京師,水面圈圈點點。

岸旁數只斛舟,岸上一個小棚。

遊信走到了小棚下,撥掉了棚上半垂的幾根稻草,朝季斐然揮揮手:“季大人,暫時在這委屈了。”季斐然搖頭,朝岸邊的一個船家說了一句話,丟了幾粒碎銀在他手中,船家伸個懶腰,槳架在了船沿。季斐然輕鬆地跳上去。

遊信跟著跳了上去,也給了那船家一些銀子。

船篷中冒出個姑娘的頭,兩條彎彎的卻月眉,一雙杏眼,目光飛速在季斐然的臉上掃過,衝船家喊了一聲:“爹,有客人麼。”船家應了一聲。季斐然拱手道:“可方便讓我等小憩片刻?”那姑娘迅速點頭,拉開了掛在船篷上的草蓆。

兩人一起進去坐下,空氣略潮。中有一個小桌,桌上一個盛了酒的缺口碗,桌腳一罈醪糟酒。那姑娘把碗往旁邊挪了挪:“是我爹喝的。”季斐然翹起二郎腿,理了理衣角:“姑娘不會飲酒?”姑娘想了想,道:“只會一點。”

遊信看了一眼季斐然,又往外面看去。

外面果然下起了大雨,篷頂被雨水砸得劈啪作響。推開小窗,河面上已泛起陣陣漣漪,滾滾波紋。船外清新,船內燠熱。

季斐然道:“那真遺憾,我還說邀請姑娘拼酒呢。”姑娘的臉微微發紅:“些許還是沒問題的。”季斐然笑了笑,見她斟了一碗,接到手中,一飲而盡。姑娘端著碗,瞥了一眼季斐然,慢慢將酒喝下去。

直到酒罈子喝空了,兩人才停下來。碰巧雨也小了許多。季斐然用袖子蹭蹭嘴角,暢笑道:“不醇不辣,卻別有一番滋味。還未見過這麼能喝的女子,姑娘厲害。”

那姑娘的雙頰一直浮著酡紅,經他這麼一說,連腦袋都跟著埋下去了:“船上還有許多,公子若是喜歡,可以帶幾壺回去。”

季斐然搖搖頭:“美酒配良辰,過猶不及。”

姑娘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季斐然挑開簾子從後面出去,微涼細雨落在髮間,褲子慢慢被浸溼。玄武城門早已消失在江霧中,兩岸瓊花滿目。

醉中自笑,酒醒還愁。

天漸漸黑了,船尾上水痕未乾,膝蓋徹頭徹尾的冰涼。季斐然微微蹙了眉,走過去坐下,雙手捂著關節。不過多時,連手都涼了。

“季大人,沒有星星沒月亮,坐在這裡吹冷風看樓房麼。”

季斐然收回按著關節的手,轉頭調侃道:“少年見青春,萬物皆嫵媚。有美景不欣賞,窩在篷子裡等生黴麼。”遊信掃了他的膝蓋一眼,搖搖腦袋,又回了船篷。

季斐然的手又搭了上去。

片刻過後,遊信又出來了,手中拿著一團白毛巾,上面還冒著霧氣。季斐然笑道:“遊大人也有心情賞景了?”遊信嘆了一聲,在他身邊蹲下,捲起了他的褲腿。季斐然收了收腳:“看美景,不是看美腿。”

遊信噗嗤一笑:“淋雨加風溼。季大人明天還想上朝麼。”季斐然呆了許久,才一字一句道:“遊榜眼好能耐,連老夫有風溼都可以‘看’得出來。”遊信把褲子捲到了他的膝蓋上,用食指關節敲了兩下:“紅了。”將熱毛巾敷上了季斐然的關節。

季斐然慘叫一聲,想收腿,卻被遊信按住了。腿上的疼痛感越來越輕,毛巾的溫度似乎傳到了骨子裡,心窩裡。季斐然笑道:“子望厲害,著實舒服。”

遊信用毛巾把他的腿裹了起來,輕聲道:“我娘就得過這種病。”季斐然道:“所以你看到別人患風溼,孝心大發,還專門貢獻了一塊毛巾。”遊信淡淡地說:“早就逝世了。”季斐然傻眼了。遊信的眉微皺了一下,又抬頭溫言道:“季大人,多多愛惜自己身子。”

季斐然掛在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然後又笑了。

第 9 章

翰林院官員授職後,每隔幾年再進行考試,稱為大考。考後按成績分為四等,一等特加重用,二等升階;三、四等分別予以處分。

幾個月後,大考結束。這回翰林院出了兩個奇蹟。一是榜眼郎遊信考了個一等而狀元郎凌秉主只拿了二等。二是雖然遊信成績好些,連升三級的人卻是凌秉主。

御花園。皇上坐在黃椅子上,季斐然規矩站在一旁。宮女拿了黃馬褂,皇上一邊伸手穿一邊說:“斐然哪,這次考試確實沒水分麼。”季斐然笑道:“楊大人是掌院學士,皇上倒問起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