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建成語塞,只得無奈道,“三胡,我說過多少遍,凡事不可太絕,你折騰那些無辜人命做甚。”
李元吉面有戾色,道:“我管他們無辜有辜,誰擋了我們的路,我就讓他下了地府都不得安生!況且我也懶得和那起人廢話。大哥,你就是太仁厚了些,你拿真心待人,別人誰拿真心待你?還不如立威揚勢,生殺大權在手,我看誰敢說個不字!”
李建成失笑道:“那不成了隋煬帝?”
李元吉嗤道:“隋煬帝又如何,享盡榮華,便是兩三年也不枉此生了,天下人唾罵又如何,死人又聽不到。”
李建成無奈搖頭,心知自小被親孃拋棄始終是李元吉的心結,卻也不好過多勸解,只得伸手攬過李元吉肩膀安撫似的拍了拍,道:“好啦,不說這些,回了罷,還一攤子等著咱們。”
行軍小半月後,李世民帶著人馬臨近皇城長安。
當行至距離長安城八十里地的終南山時,李世民下令停軍休整,並派秦王府親信飛騎持秦王印信將訊息傳至城中,不到半日飛騎便回報,得知高祖皇帝已在太極宮正門承天門率百官等候多時。
到底父子情誼在,李世民心頭一熱,當下便要下令全軍整隊急行,那飛騎卻上前一步與李世民低語道:“殿下,來時房玄齡大人託人捎話給屬下,請殿下低調行事,切勿張揚。”
李世民皺眉道:“房先生?他還說甚麼了?”
那飛騎道:“因是託人捎話,屬下也不敢多問,只探聽到說是杜如晦大人被尹德妃家人打了,房大人為此發了大脾氣。”
李世民愕然道:“有此事?”
那飛騎道:“具體的屬下因趕著回話,未曾多問。只隱約曉得最近京城內生了不少亂子,大多衝著殿下而來,劉文靜大人一直在多方排程,而朝堂上尚書僕射裴寂近來與劉大人也多生齟齬。便是這些了,殿下,其他屬下未來得及探聽。”
李世民沉聲道:“我知道了,你下去罷。”
顏子睿等人走得遠了,道:“殿下,東宮看來按捺不住了。”
李世民點頭道:“看來建成為防我回京,趁東宮無主時下殺手,做了不少佈置。”
顏子睿笑道:“現在是他們山高路遠,左右我們佔先。”
李世民道:“我不是擔心這些。倒是杜先生,本來有固疾,如今遭劫,這身體只怕又要讓人憂心起來。”
顏子睿戲謔道:“杜先生一病,只怕房大人的心思也飛了一半。”
李世民一樂:“這當口你可別火上澆油,房先生能把你身上骨頭一塊塊都拆嘍。”
這一消解,李世民眉間陰鬱之色便散去許多,當下振作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天大的亂子也得回了府才好商量,不耽擱了,吩咐各位將軍,拔營!”
號令一傳,頃刻間八萬人馬嘈雜聲止,八萬人馬不一刻整肅完畢,從終南山出發,向長安城外郭正門明德門開行過去。
一路急行,從明德門進,大軍跨過內城朱雀門,沿朱雀門大街正道直行,沿路百姓歡呼加賀聲充盈在耳,顏子睿騎在馬上看著長街兩邊擠擠挨挨、滿滿當當的笑臉,一時忘了那些沙場殺伐與宮廷爭鬥,不自覺地挺胸傲視,心中豪情漫漲。
這便是江山社稷下的生生細民啊!
他們發自內心地為歸來的將士祝禱喝彩,有滿臉溝壑的老叟嫗媼,有花枝招展的好女新婦,有葛衣白袍的讀書郎,有總角垂髫的小娃娃,三教九流,千家萬戶,彷彿都聚在了縱貫南北長安城的這條繁華長街上,迎接歸來的英雄。
在這湧動的人潮中,顏子睿不禁想,就算是為了這些百姓,在戰場上灑的每一滴血也不白流,每一條性命也不枉費了。
此時暮春濃烈的日光將大地照得一片璀璨,將士們鐵衣奪目,步列齊整,走在當先的李世民從馬上回頭,正碰上顏子睿的眼,雖然那雙眸子色澤不一,但其中灼灼的熱切卻並無差別,李世民豪然一笑,長吸一口氣,一時聲震九霄:“唐軍威武!!!大唐威武!!!”
“唐軍威武!!!大唐威武!!!”
三軍轟然應和,反覆數唱才罷,聲音響遏行雲。
遠處太極宮正門承天門緩緩開啟,盡頭,高祖皇帝與滿朝文臣武將立於嘉德殿前高砌的漢白玉天階上。
顏子睿深吸一口氣,不期然想起快兩年前的除夕夜,隴州燦爛的煙火下,有人曾用富麗的辭藻向自己描述過這座天下最華麗的宮城。
如今,颯露紫的馬蹄得得行過冗長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