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睿見他為人純然自如,毫無皇族驕矜,且兩人年紀彷彿,早已心許,他素來脫略,此時不假辭色地道:“此乃相時之幸,全仗大兄之言!”
李道玄欣然笑道:“相時實為我輩翹楚,是為兄之幸才是。”
說罷兩人重又以兄弟禮相見,重又落了座,史萬寶一直陪在下首看著,此時也笑道:“兩位美事,倒教我撿個便宜,免不得要自請做這見證人了!”
李道玄便端著茶盞順勢敬了史萬寶一杯,道:“將軍,幹!”
待三人都放了茶盞,李道玄道:“相時賢弟方才說要緊之事,到底所為如何?”
顏子睿便把李元吉擅闖秦瓊帳下之事如此這般說與他二人,李道玄聽了皺眉道:“齊王行事一向全無章法,說句不好聽的,便是不通人性。”他說著對顏子睿道,“相時可聽說陳善意之事?”
顏子睿道:“我隨軍行軍大半年,京都之事大多隻知舊聞。這陳善意豈不是當年抱養齊王的侍女?”
李道玄點頭道:“不錯,正是那婦人。在二哥帶兵出征來這裡不久,齊王叫人便把那陳善意勒死了。”
顏子睿大驚道:“果真?”
李道玄道:“千真萬確。是十月裡的事了,齊王閒來無事,安排府上侍女扮作兵卒打仗。這關上府門的玩樂本無傷大雅,齊王卻教這些女孩子真刀真槍地打,若不使全力便拖出去斬殺。那陳善意據說是勸阻了兩句,竟也橫死當場。”
顏子睿聽罷幾乎要吐血,登時怒道:“這人畜生不如!烏鴉尚知反哺!皇上竟也由他去了?”
李道玄嘆道:“東宮豈能讓這等醜事上達天聽,自然是瞞了個十成十,向聖上謊稱陳善意暴病而死,還封了個慈訓的諡號,當真可笑。但這等禽獸之事哪裡就能捂得住了,故而這次東宮挑撥了這差事,便把齊王塞過來了,一來防著我們佔去軍功,二來也是出京避避風頭。”
顏子睿冷笑道:“太子與齊王倒是兄友弟恭,打得一手如意算盤!”
李道玄道:“但眼下軍中盡是二哥的人,齊王一時半刻也鬆動不了許多。只是他行事乖張,若攪動起來我們礙著他齊王的名聲,明面上也奈何不得。”說著無奈笑了一聲道,“只盼二哥早日回營,剩下只能我們幾個先應付著了。”
顏子睿道:“那詔書不在殿下手中嗎?”
李道玄道:“不錯,詔書的確我和史將軍傳的,但調兵的魚符在齊王手裡。”
顏子睿大驚道:“魚符不是一直在秦王殿下手裡嗎,怎麼李元吉又有魚符了?”
李道玄皺眉道:“這便是癥結所在了。相時,二哥手裡眼下只有三軍魚符,另一半在各位將軍手裡。但長安城十二衛的魚符本一半在二哥手中,另一半在聖上那裡,可聖上卻把那另一半,給了齊王。”
顏子睿道:“給了齊王?皇上這麼信任李元吉?”
李道玄搖頭道:“非也,雖然如此說辭有忤逆之嫌,但平心而論,聖上這些子嗣中,論最看重的,非二哥莫屬,而最不待見的,只怕就是那齊王了。”
顏子睿思索道:“皇上也不是沒有耳目,依我看,皇上早知道齊王與東宮勾結之事——”他說罷問李道玄道,“大兄,敢問皇上急召秦王殿下回京之事,東宮到底是如何挑唆的?”
李道玄道:“東宮多少人脈一齊行動,朝堂上有裴寂、孫伏枷,尤其那孫伏枷,頂著直言敢諫的幌子為東宮言,說些甚麼太子無權,天下必亂。還有後宮王婕妤和尹德妃之流,被東宮買通,日日地吹枕邊風,說二哥謀權篡位,如何如何,再加上聖上坐鎮天下,二哥手握重兵,難免遭忌,此時太子與齊王上書請戰,聖上豈有不準之理?”
顏子睿點頭:“這麼說來,皇上是讓東宮與秦王兩相制衡,到頭來,這大權還在太極宮穩穩當當地放著。眼下秦王有唐軍重兵,東宮有十二衛,正是半斤八兩的營生。”
李道玄道:“相時所言極是。”
顏子睿冷笑一聲:“但皇上忘了,東宮充其量再加個東宮衛,而秦王卻是上封的天策上將,名正言順的十二衛統領,再加上洛陽天策府培植起來的勢力,南北大營,東宮只死咬著立嫡以長,煽動一幫迂腐老臣,能有何用?!”
李道玄讚許道:“相時敏銳。”
顏子睿聞言並不欣喜,只凝眉兀自考量道:“東宮派李元吉來並不是翻局的妙招,但難也就難在來的這人是李元吉——”
李道玄頷首道:“齊王這人甚難相與。”
顏子睿道:“只怕李建成也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