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門外的人都是為了他而來。
每晚樓裡的一隅都會放上一千杯烈酒,杜美人就坐在酒前。這樣的架勢明顯是邀人對飲,因為杜美人說他不屑與酒量比他差的人交往,要與他共聚良宵先把他喝醉吧,一杯酒一兩。
這樣的價錢決不會是普通子弟可付得上,這樣的美人也決不是普通子弟能擁有的,因此夏炫有這番氣勢也是正常的,他家有的是錢,他要來多少晚,要喝多少杯也不成問題,所以這門外的大多人都是是打著能看美人一眼就夠了的主意,真正會與杜康對酒的只有寥寥幾人。
「各位公子……」小僮張聲勒令眾人止下聲來∶「由於來人眾多,我家樓主說每夜只能夠讓八十人內進。」
環顧一番,這裡斷不止八十人。
「不知樓主如何決定哪八十人呢?」
「當然是價高者得。」財大氣粗的夏炫說。
「這不公平,按我說該是先到先得。」
「先到先得看來今夜是不成的了,還望各位公子有足夠的銀兩。」
言下之意,還是用夏炫價高者得的方法,有些人看到夏炫志在必得的氣勢立刻沒了底氣,心想這晚還是沒有好福氣,明天請早吧。
結果有些自知自己有多少斤兩的人走了,又有些決定到鄰店美人館的人離開了,如此下來,剩下的人竟恰好是八十人,小僮便開啟門,讓他們一一來進,爭先恐後。
這景象杜康都收在眼裡,輕輕地露出了一個淡笑,已見妖媚。
「有趣嗎?」說話的人坐在杜康的背後,他的外貌絕不下於杜康,甚至有幾許勝過他。
「有趣有趣,這些人類的愚蠢樣子確是有可笑的地方,難怪當年哥哥定要到這人間走一趟。」杜康轉過身來,細長的眼睛一揚,身後的夜風把他烏黑的發撩起幾根。
「現在弟弟覺得他們可笑,但總有天你會發現他們可貴的地方,父王要你來,不就是要你找那個可貴之人?」
「那個死老頭都不知道搞什麼鬼……放心吧哥哥,無論那人是怎樣我都會帶回去的。」杜康的笑意愈來愈大,那抹笑容幾乎模糊了夜色。目光瞥了一眼桌上的茶又說∶「哥哥要不要下樓跟我對飲兩杯?」
那人搖了搖頭,「哥哥已經不喝酒了。」
聽了此番話,杜康拋了一個媚眼給他,然而他仍舊是那個木訥的樣子,最後杜康沒趣的下樓。
這一段路,杜康仔細想著是不是自己的魅功退步,畢竟他都很久沒用過。想了再想,得出的結論是∶「這隻死狐狸真是狐妖裡的敗類,不好酒也罷,竟然連美色都不愛了……」
忽然心裡有把聲音奪過他的想法∶「弟弟,你我都修過媚術,然而你覺得是狐狸強還是你這隻蛇妖強?」還送了一把笑聲,完全抹去了剛才的木訥,好一個裝模作樣、假正經。
杜康有些生氣了,繼續一邊喃喃地咒罵他那位乾哥哥、死狐狸,一邊走到酒前坐去,孰不知此刻的人正屏住氣息,隨著他的步伐移著視線。
昔年有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說,現在東街裡頭恰好正有這樣的一個人,他一襲青衣,髮束得很隨意,有幾根散落在肩上,他走路時走得不穩,總是向左走一步又向右走一步,若是他人定是很怪異,但是他卻是別有一番味道。
好像蛇。
「酒放好了?」杜康嗅著滿桌子的酒香,心底裡便覺得高興。
「是的公子,另外樓主說剛才忘了提醒公子別喝太多酒,傷身。」小僮把耳邊聽到的話重覆出來。
杜康揮揮手,叫小僮退去,又在心裡罵道∶「臭狐狸,自己不喝酒又要來阻止我……」
「杜美人,今晚你是我的了。」夏炫趁著杜康走神的時候坐了下來,色迷迷地看著他,然後放下五十兩銀子。
這時杜康說話了,一眼過去便看見桌子上放的銀子,又瞥了瞥坐下來的,眉頭一皺。
「夏公子,我還沒同意你與我對飲。」
「說笑,我夏炫做任何事要人來同意的嗎?今夜我坐下,你該榮幸才對啊美人。」
眉頭皺得又再緊一點,這人還真是討厭,可是甩頭想了想,只見杜康無緣無故地笑起來,傾國傾城。
有人要來給他羞辱,杜康不從的話又真是不太給面子。
「那麼夏公子這裡的銀子是要買多少杯酒呢?」
夏炫比了比手勢,哪知道杜康竟哈哈笑起來。杜康輕輕地說,「夏公子,昨天你才喝了三十杯便醉了,恐怕今天你有一半的銀子都是白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