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模樣。”
紀莫崖低下了頭,想到,原來繁華的本質不過荒蕪。頓時覺得感慨,暗暗嘆了口氣。
莫與肩站在他身邊,把這聲小小的嘆息聽進了耳朵。
紀莫崖望著這一下子荒敗的莊園很是驚奇,忽然望重宴一聲驚叫喚回了紀莫崖與莫與肩的神智。
紀莫崖和莫與肩回頭一看,只見疏若錦躺倒在望重宴的懷裡,呼吸孱弱,靈魂也變得透明。
紀莫崖一驚,這是……
剛剛也是這樣,黑川的靈魂變成了透明,一下子就灰飛煙滅了。
望重宴抓著他消逝的手指,聲音哽咽:“不要……不要走……”
疏若錦艱難地伸出手,想去觸碰一下望重宴的臉,卻最終無力,僅剩的力氣只夠他在望重宴的耳邊說幾個字:“若有來生,。”
望重宴一臉淚水,可懷中的魂兒還是飛走了。
紀莫崖小聲問道:“他去哪兒了?”
“他只是個虛弱的鬼魂,應該是被帶回去投胎了吧。”
“那黑川呢?”
“他被碎了魂兒,怕是不能投胎轉世了。”
“……”
忽然,紀莫崖聽見繁盛的草叢中傳出細小的聲音,他循著聲音探尋,撥開草叢,嚇了一跳,只見黑川蜷縮在草叢中,靈魂透明,他小聲地念著“與君相伴,一世已足。”
紀莫崖想起,黑川已經不能轉世,他僅剩的靈魂也不能在世上長久留著,怕是太陽一出來就不見了吧?
第三十七章
望重宴的回憶
要到什麼時候你我的故事裡只剩下你我二人,沒有那麼多無故插足的人,你視我若寶,我珍你若命。
若把時間倒退百年。
你是路邊奄奄一息的流浪少年。
我只不過是恰巧路過的年少郎中。
你和我睡在樹下,手握在一起,沉浸在相同的夢裡。
只是時光殘忍。
我是賣了靈魂的鬼魂,你是平淡無奇的凡人。
就算是你留著我的記憶又怎樣,你的心已不是完整地屬於我。
那隻桃花妖,佔了一分。
就是這一分,讓你在鬼與妖間徘徊,猶豫不決。
我是多麼的期盼你能做出決定,可又害怕你最後的抉擇不是我。
可是我這百年的怨氣向誰訴說?
誰瞭解我獨守枯樹的孤獨?誰懂我不想忘記的執念?誰曉我遊蕩百年的孤苦?
那曾是我幻想中的場景。
紅燭,紅衣。
我是郎,你是娘。
你把手放在我掌心,我給你一生,你點頭默許。
可是結局令人悲傷。
鬼魂早就沒法化作實形,好在這借來的軀殼能代替我牽你,好在這借來的軀殼能被你擁抱。
就算你看不見,就算你感受不到,也沒關係,只要我在,就好。
我本想就再守你這一生,等到你這輩子到盡頭,我就陪你一起投胎去,扔進輪迴裡,下輩子若是還能相遇,我就抓著你不放。
只是未曾想,變數即在眼前。一把刀刺進了那桃花妖的胸膛,鮮血染紅了你的雙手,我看見你眼中的悔恨,可是為時已晚,等你回去時,只剩了一地鮮血,被風吹乾,凝固了,流不到你的腳邊。
我第一次看見你悲傷的模樣,讓我心疼,可是我這鬼魂不能上前擁抱你,不能安慰你,想說的話語停滯在嘴邊,最後只能閉了嘴,靜悄悄地離開。
之後,你的生活徹底被打亂。
新仇舊恨,一齊爆發。
你被捕入獄,酷刑不停,母親自殺,你心中明白已經是四面楚歌,乖乖放下了防備。
於是一夜血染。
我不要你就這麼死去,劫下了你的鬼魂。
你神情悲傷,望著我的眼神裡只有一個人,你說,你要找到他,找到他,說聲對不起。
我已經不想再追究他與我分別在你心裡佔據了多少,只用力地點頭,說,好。
於是,蜀道難行之處,我年年擺下重宴。
年年無人應。
終於,這一年,他來了。
只是幾十年。
又是幾十年。
他記憶中有你,心裡卻是個人類。
我看見你的悲傷,你流下的淚。可留給他時,只有一句重複著的“對不起”。
幾十年,你的夙願終於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