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跟這頭髮糾纏著,他肩膀受了傷,手臂不能舉,一舉就是鑽心的疼。紀莫崖氣惱地皺緊了眉。
忽然,門被推開了,他以為是小二來添熱水的,也沒回頭看,等走近了,一驚,竟是莫與肩。
此時紀莫崖全身一絲不掛地坐在木桶裡,水漫過他半個身子,剛才小二放水的時候還想給撒花瓣,他覺得那樣娘氣就給拒絕了,紀莫崖一下子後悔剛才的決定了。
莫與肩看著他半溼的長髮,問道:“要我幫你麼?”
紀莫崖本來就困窘萬分,連忙說道:“不用不用,我一個人就行了。”
莫與肩一瞪他,在他的肩膀上戳了兩下,紀莫崖疼得“哇哇”大叫,莫與肩一白他,“這樣也叫‘一個人就行了’?”
紀莫崖不再說話,莫與肩就給他洗起頭髮了。
紀莫崖身體倚在木桶邊,長髮散開,鋪散在水裡,莫與肩的手指穿過它們,梳理著。
紀莫崖第一次覺得這長髮原來也是好的,為了回報他,他也幫莫與肩洗了頭髮。順便也把那個看回來了。
這下子兩不欠了。
只是給莫與肩洗頭髮的時候,紀莫崖很不知羞恥地臉紅了。
莫與肩的身子骨單薄,面板白皙,似是能透過面板看見骨頭,但卻染著誘人的光澤,紀莫崖只是瞟了一眼,還是臉紅了好一陣。
好在莫與肩一直閉著眼,沒看見莫與肩一直紅到耳根子的困窘。
紀莫崖和莫與肩在個小鎮子裡住了下來,兩個人過著像是普通人家的生活,每日紀莫崖早早起來劈柴生火,莫與肩就做飯,等到太陽上來,只見炊煙裊裊,儼然一副普通人家的模樣。
那“獨孤劍客”也銷聲匿跡了,只剩了每日給藥方打雜的小廝,莫與肩也尋了個活計,只是紀莫崖一直不願意他做那個,最後也就放棄了。
日子變得極其安靜,紀莫崖每日擁著這人睡去,心裡是滿滿的安穩。
紀莫崖也會問莫與肩百年前的事,莫與肩總是淡淡地答著,這讓紀莫崖有些不安。
那日的不安湧上心頭,紀莫崖抱緊了莫與肩,嘴裡念著:“都告訴我吧,別讓我對你一無所知。”
莫與肩淡淡一笑,道:“知道那麼多又有什麼用呢?都是過去的事了。”
紀莫崖忽然覺得莫與肩好遙遠,呆呆地望了他一會兒,忽的更加用力地抱緊了莫與肩,莫與肩只覺得手臂的痛楚一下子增加,他不禁皺緊了眉。
紀莫崖語無倫次地說道:“別對我這樣,你一對我這樣我就覺得你好遠,你讓我多瞭解你些吧,我要求得不多,你願意講多少我就聽多少,只要你別對我這樣就行。”
莫與肩一愣,忽然發覺手臂上不怎麼痛了,他展開眉,嘴角提起一個溫暖的笑容,這抱緊自己的手臂,不也給了他安心的溫暖麼?
他轉過身,也抱緊了紀莫崖,他伏在他的耳邊說道:“我會都告訴你,一點都不留。”
紀莫崖一喜,問道:“什麼時候都告訴我啊?”
莫與肩淡淡一笑,這傢伙,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能長生不老了呢。
他看著鮮紅的夕陽,默默不語,這今後,還會有多少個這樣美麗的夕陽呢?
不過,不管有多少個,這個人都能一直陪著自己吧?
已是深秋,秋風夾著冬日的寒冷,枯葉滿地,可他卻不覺得一絲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