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了擺手,贑仁只道:“你先退下吧,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
動了動嘴唇,義量欲言又止,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只得無可奈何的退出了房間。
能說些什麼呢?說自己不是有意將對方一人丟在清涼殿?還是說自己並不是不想娶她?贑仁苦笑。不管說什麼,自己還是在這金閣寺,去不了任何地方。自己欠對方的東西,恐怕不是隻有一兩句話就能說得清的。
大婚之夜,皇后和天皇並不在一起,婚後三日之後,本應該一同出席的賜宴也被取消,想必那些在宮裡只知念人瑣碎的八卦女官們早已經閒言亂傳。回去家中,還有憐惜她的父母在,這樣便是最好的,而後……待到他日,自己能回到清涼殿之時……
躺在錦墊上,贑仁一直看著那門外的景色,眼睛裡閃著灼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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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的日子,義量總是能夠隔三差五的來看望贑仁,並時常帶一些典內侍相托的一些信件和日常所需之物。對於義量的頻繁造訪,贑仁倒是不覺得奇怪,唯一詫異的是對方如此竟未引起那個男人的反對。
問及此的時候,方才知道那個男人已經因為鎌倉關所所發生的意外事件而趕去鎌倉了,只是當問到鎌倉究竟出了什麼事的時候,義量確是搖頭不知。即使問不出什麼,贑仁也並未打算讓義量去朝中問,畢竟即使那個男人不在,但這總歸是他的處所,四處佈滿了對方留下的眼線。
義量每次來的時候,贑仁慣例的會問到其母親的事。對於此,義量總是會帶著小小的感激和淡淡的羞澀說母親身體漸好,但是當贑仁提到能否見其母親的時候,義量總是毫不猶豫的以母親身體抱恙不能見客為由推脫。
理由是這樣,卻是退不了贑仁心中想要尋找某個答案的念頭。口裡是說著不會去打擾吉門女院一類的話,實際上卻是不動聲色的在吉門女院下榻的那個佛堂附近盤亙了數次。
最終,在一次晚膳之後,贑仁避開了時刻不離自己身旁的女官和侍從的視線之後,推開了那個佛堂的大門。
佛堂裡的光線有些昏暗,燭火光影憧憧,在落日之後的環境裡看上去有些恐怖。等到眼睛完全適應了裡面的光線之後,贑仁才看清楚裡面其實裝飾得十分清幽,真人大小的觀音木雕,慈眉善目的矗立在佛堂的神龕位裡,下首燃著永不熄滅的長明燈,盤龍一般的檀香紫煙繚繞。木魚槌並未放在應該放的位置,而是落在蒲團的一旁,看樣子,人好像離開並不久,而且也會在片刻間返回。
贑仁在蒲團旁坐了下來,不多一刻,他便聽到從內堂裡傳出腳步聲。那腳步聲細碎而緩慢,聽上去對方像是行動不便的人。少頃,內堂的門被推開,走出來一個身材瘦小,比丘尼模樣打扮的女子。
昏暗的光線下,細白光滑的面頰,柳葉一般的細眉,小而挺的鼻子,春之櫻一般的嘴唇,還有那隱在白色比丘尼帽下的烏髮都在訴說她的美貌,只是,那雙眼睛,卻是如同玻璃珠子,晦暗而毫無生氣,而對於坐在蒲團前的贑仁,她也像是絲毫看不見一般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女子邁著細碎的步子,繼續往前走著,此刻贑仁才發現她的眼睛好像是完全看不見,因為她是全靠雙手扶著房間裡的繩子和樑柱,才能顫巍巍的摸索著前進。
看了一會,贑仁覺得有些不忍,便起身上前扶住了她。突然被人扶住,女人好像並不是驚訝,反而道:“義量?”
贑仁咳嗽了一聲:“很抱歉,我不是。”
女子怔了一下,贑仁看到她臉上露出了少少的驚訝情緒,除此之外並無其他,而自己扶著的那隻手,也並未出現任何不同尋常的反應。
扶著她坐到蒲團上,贑仁方才坐了下來。此時,女子雙手合十道:“您是金閣寺內那位尊貴的客人吧?”
贑仁有些吃驚:“你……知道我是誰?”
“義量時常在我面前提起您。”女子說著伏拜在他的面前,“失禮了,犬子時常受到您的照顧,實在是很抱歉。”
☆、第 80 章
原來,這人便是自己聽了數年名號卻未曾得見的吉門女院,足利異熾的正室,足利義量的生母。
贑仁看著她,莫名的覺得有些百感交集。
行過禮之後,吉門女院又說了些覺得自己很抱歉的話,不過為的是不知道贑仁要來,沒有備上茶案一類的事。贑仁只回她自己不過是隨意來看看,不用拘泥那些繁文縟節。聽聞他這般說,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