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皇后放大的面孔。
喂,你不是要倒在這裡吧?
謝皇后坐在他旁邊,之前的憂鬱不知何時一掃而空。
君浩然心下一邊感嘆著這女人變臉變的真快一邊感動的附和我就是想倒在這裡啊,但想是想的,思量再三後君浩然還是決定不要說出來找死了。可即使不說,謝皇后也還是沒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奚落他的機會。
怎麼這麼不濟?王爺是個男人吧?
謝皇后語帶嘲諷,君浩然卻反駁不得。想起出臨潼時,君憐似乎也說過同樣的話,於是也不由跟著惱恨起自己,怎麼就這般沒用。忽聽外面有什麼人在說話,謝皇后先一步跑上去大喊了一聲,外面沉默一陣,又馬上騷動起來,似乎在對他們說什麼,他們卻聽不清。然後又是轟隆一聲,似是門口什麼東西坍塌下來,兩面立刻都靜下來。
看這陣勢,門外那堆,是挪不得的東西了。
少在那裡事不關己似的!本宮出不去,你也一樣!
有娘娘做伴,浩然是死的榮幸,豈敢有任何怨言?
你——
小點聲娘娘,我看這地方可不安生的緊,方才外面人一叫,不久不就塌了。
君浩然儘可能笑的燦爛,謝皇后咬牙切齒的盯著他恨不能拆之入腹,正要發作,又聽外面零碎的腳步聲,似乎在喚“娘娘”。安獻帝的後宮就她一個,娘娘自然也就她一個,不是喚她還是喚誰?
正要上前,卻被君浩然拽住衣角。
娘娘,那邊危險,還是臣去。
說罷笑笑,起身挪著步子到聲音的來源,衝著唯一透點光亮的地方聽外面的人說著什麼。謝皇后靜靜地站在後面,心中亂成一團麻。眼前這個人讓她愛恨交加,一會兒是說話尖銳專戳她痛處的小魔鬼,一會兒又是副從心裡關心她的模樣,到底他要做什麼?
君浩然與那外面之人不知說了什麼,再回來時一掃之前陰霾。
娘娘,我們還有路。
謝皇后狐疑的望著他不做聲,君浩然也懶得多做解釋,拖著步子牆邊的書架旁,將架上那尊金蟾慢慢反轉,書架的另一撇便也依著反轉的速度向旁邊挪去,露出裡面黑漆漆的一片。方露出欣喜之色,就聽上面一聲響,有什麼塌了下來。來不及多想,君浩然已經拽著謝皇后滾入那片未知的領域。
等聲音沒了四周靜了,君浩然小心的動了動身子,竟是錐心的疼。
想方才才跳進來落在地上卻沒有就此打住時,君浩然已經知道自己做了個非常不明智的決定——因為書架後不是平地,而是階梯。當時屋子裡光線太暗看不清,等身子順著地面不住的往下滾時就已經來不及了。
他想想又苦笑,就算知道又怎麼樣?當時的情形,除了往這裡跳,還有別的選擇麼?只苦了他本來已經難受至及的肉身,這會兒已經哭都哭不出來了。這一摔一滾,讓他更加頭疼愈裂,精神無法集中,渾噩中只想睡下了事。
謝皇后自他懷中掙出來,喘著氣坐在他身邊發愣,君浩然嘆了又嘆,氣若游絲般咬唇道,娘娘,你的短刀呢?浩然想到該怎麼用才最好了。謝皇后雖想不明白他話中含義,還是將偷藏的短刀遞了出去。君浩然接刀的手顫抖不停,目光裡卻不帶一點猶豫,一邊笑著問,娘娘說,這刀子捅在什麼地方,最能叫人疼痛難熬?一邊,手中刀片已大半沒入左肩。
這樣,是不是更像刀子偏離的方向,沒有致命但已受傷?
許是疼痛相撞,疼的麻木了,頭腦也清明瞭不少。君浩然看著謝皇后瞬間慘白的臉,掙扎著爬起來,伸出手說,娘娘,這地道先是向下後是向上,向下這段,微臣已經帶娘娘滾過一半,估計再走會兒就完事了,可向上那段,怕要牢煩娘娘自己多努力。
謝皇后將手搭上去,欲言又止,思量半天,還是沒將心中的話說出去。
君浩然也沒精力在乎這些,地道寬度足夠,高卻不過五尺,站起來走路是妄想,只能用爬的。但他現在更擔心的是,一會兒,要怎麼爬上地面。
那內侍說南修會在出口等,他不由心中暗罵,這個白痴,等什麼等啊,直接派人下來找他們不就好了麼?還真以為他毫髮無傷能安然到達地面怎麼著?又不是不知道他從小最不擅長的就是翻牆爬樹……
君浩然拉著謝皇后從地道里出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南修。
他記得那時光特別刺眼,一直處於昏暗中的他完全無法適應,謝皇后更是輕叫了聲閉上了眼。他卻望著南修,望著那一身明黃的人怎麼也無法移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