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自己中途放棄的一種反思吧?”
第四不用許楓說,我都知道是什麼。
“第四回……就在幾個月之前,我看了報紙,質問他跟你的關係,他跟我頂了起來,言詞激烈,之後更狠,他把我的號碼設定成了拒絕接聽。他次次都跟我妥協、認錯,只有這一次……他拼死反抗。”
“我……您……”
“Edward跟我說,小唯是突然跑到他那裡的,到了之後就開始跟他學習電影的剪輯、編排、後期。他一開始沒在意,直到小唯差點兒在泳池裡溺死,那天他服用大量的鎮靜劑,可他忘了。他過的顛三倒四的……一再追問,小唯跟他說,他喜歡上了一個男人,然後他跟他講了你們的事兒。Edward說他那些日子活在頹廢的邊沿,弄得他什麼都不敢做,只能陪著小唯折騰。後面你們在馬賽的種種他也跟我說了,我沒想到他會那麼堅持……那孩子倔犟,可從不敢跟我犟,你懂我的意思吧?”
許楓停了下來,去拿桌上的香菸,白皙的手指不安的揉搓著裙襬。
“我懂。”
“不,你不懂,我是絕對不贊成他跟你在一起的。”她笑,笑得淡漠,“可是我沒辦法……小唯的情況你是知道的,他不能受任何刺激……我只能順著他。”
“……”
“這輩子他沒如此的堅持過什麼,他想我們倆都好過。”
許楓在很明顯的暗示我,因為我的介入,他們母子二人的生活發生了很大的偏差。
“小唯……他一輩子也不能擺脫他的精神障礙。他不可能成為一個神志健全的常人……”
“他戒掉了鎮靜劑,而且恢復的很好。”
“武曄,你不害怕麼?”
“嗯?”
“他根本不適合做任何人的情人。他需要別人來照顧他,卻沒能力去包容他的愛人。他想做到,可他不能。這樣的他你能忍受多久呢?你又憑什麼去忍受?你的耐心幾時用盡?用盡之後又怎麼面對他?”
“我……”
“你不用回答我,”許楓打斷了我的話,“語言是一種最沒意義的東西,你不必告訴我你喜歡他,你愛他,這都是空泛的。人終究要離散……我只希望,你們離散的那天,是他閉上眼睛的時候……我一定走得比他早,我不可能照顧他一輩子。”
我明白許楓話裡的意思,卻感覺到它們給我了無比沉重的壓力。我沒法對她承諾什麼,我不能輕言我能負擔許唯。誰……又能對誰許下承諾?誰?對誰?
想到這裡,我覺得頭疼。
“我必須對你負責……”
“你沒那個義務!”
這是誰的對話?我?蘇禾?我們的?
腦子裡迴盪著呲啦呲啦的聲音,我聽不清楚我們說了什麼,也看不清楚我們幹了什麼……
“下流!”
這些都是什麼?怎麼我記得這麼模糊?
“你沒事兒吧?”許楓的手按住我的手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正神經質的擠壓頭部。
“抱歉,昨晚沒睡好。”我感覺尷尬。
“我的言辭過重了?”
“沒……”
“重了你也得承受,你既然招惹了小唯,就該有所覺悟。我不想看到,有一天,你親手割破他。”
許楓說著,站了起來,我以為她要離開,沒想到,她卻脫了外套,徑直走進了許唯的房間。
坐了一會兒,我跟了進去。
許楓站在窗前,注視著院子,眼神迷離。
“小時候,我跟我爸總在院子裡玩兒。”她說的時候,臉上掛著慘淡的笑意。
“以前我住這一間……窗子好像大了一些,你改過?”
“是。”
“呵呵……”她轉過身,笑了笑,然後繞過了我的身邊。
我看著她推開了琴房的門。她巡視了一圈,在我的鋼琴面前停住了腳步。
“不是他的那臺。”
我想,她的記憶回到了她離開的那年。
她就那麼注視那臺鋼琴,手指輕輕觸控著琴鍵,卻不讓它們發出一絲聲響。
“可惜,你的小提琴不在了。”
我忽然想起了許老師的遺囑,他有兩個要求。一,燒了那把小提琴。二,墓地選在靈石墓園。
“哪兒去了?”
“他帶走了。”
“……他死前說了什麼?”我發現許楓這麼問我的時候,手指抖得厲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