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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宋業墓親永鎩�

我工作的那家夜店晝夜營業,消費人群是同性戀者。所以薪水很高。我跟她都是謊報年齡才得到這份工作。我們都在吧檯,但只做到十二點。後面有人接手。

蘇禾開始產生疑慮,對此我笑笑說,咖啡店延長了工作時間。

我上課開始睡覺,拉琴開始出錯,沒辦法,太累了。很多次我躺到床上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我深切的感覺到,我的生活我的理想也已經消亡了。可我束手無策。

某個下午,放學後,我跟那女孩兒去了一家小店。她在舌頭上打了一個釘,我在唇下打了一個。晚上工作的時候,我們倆用筆寫字,因為都沒法順利說話。這麼幹是為了什麼我不知道,也許是對什麼的失望。蘇禾問我的時候,我說:轉運。

後來,發生了兩件事,徹底顛覆了我的生活。一,那女孩兒死了,她讓我認識到了生活背後的另一面,那就是絕望。二,蘇禾病了。他不停地咳嗽,整夜整夜的。我讓他去醫院,他說沒事兒只是感冒罷了。然後,某天晚上我回來的時候,看見了他包兒裡的病歷。

第二天我去了波爾多所有的樂器店,我決定把琴,我媽給我的那把琴,賣了。我賣不出好價錢,因為我留下了弓。夢想可以消亡,但我要記住它,它曾經存在過。

那天我沒去上課,四點左右的時候去了店裡。收拾、打掃、機械的麻木的。有什麼東西被從身體裡抽離了,我知道。

給蘇禾安排了住院之後,他問我錢是怎麼來的,我如實回答。他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幹,我答:因為我不想失去你。

後來,我連讀書也放棄了。沒有時間。我要工作,要去醫院照顧蘇禾。我不敢告訴他我連書都不念了。記得收到入學通知的時候,他比我還要興奮。那時候,我們以為一切都會好。誰能想到後來卻是如此這般支離破碎?我找了兩份工作,每天睡四個小時,即便這樣,他的醫藥費還總是不夠。

每次我見到他的時候總笑,可能就是那時候笑得太多了,後來就不會笑了。許唯總問我為什麼不笑,他說我笑起來好看。

每天六點夜店的工作結束,我吃點兒東西就要去快餐店打工,六點半到十一點,然後回家睡一會兒,下午三點去醫院,五點離開去夜店。週而復始。無數次無力的時候,我動過念頭,我想幹脆掐死他,然後自己跳進河裡。可我還在堅持。不知道為了什麼。

我厭煩那個躺在床上的他,他改變了我全部的生活,我沒法拉琴,我沒法念書,我甚至不能跟他做愛,我要不停的工作養著他。完全是非正常的生活。我在逞強,我知道,可我又不能停止。我不敢掐死他,即便他躺在床上歇斯底里我也不敢,我怕。是的,那時候已經不是不捨了,是怕。如果我再膽大一點,我相信我會掐死他……

我問自己那樣的他我還愛麼?

沒有答案。

真的沒有。

我深深的為那時候的自己感到絕望,我可憐那個我,我也輕視那個我。蘇禾曾經那麼照顧過我,可是當他需要我照顧的時候,我卻覺得厭煩。我想,後來我無條件的照顧許唯,也許是潛意識裡的一種自我救贖,我會愛上那樣的許唯……是愛麼?還是為了……算了吧,無論最初動機是什麼,現在我們是愛著的,對吧?

那天黃昏蘇禾出現在店裡的時候,我當時覺得腦子一緊,我問他為什麼從醫院出來,醫生允許麼?

他不回答我,拉了我就往外走,我知道,他非常的、相當的憤怒。

那時候他的身體已經很差了,人軟綿綿的,我卻沒法推開他。

然後我們爭吵了起來,店裡其他人圍了過來,他跟他們拉扯,他罵他們,我想,他那時候已經失去理智了。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拉出來。

之後,就是那一刻,他推開我想要過馬路,然後……

“嘿,你看那男孩兒多可憐……”

“走吧走吧,有什麼可看的。”

“媽咪,他怎麼了?”

“不看不看,走,去買爆米花……”

“今天賭馬……”

“晚上?可能不成,改在……”

“該死的!誰來幫幫我?求求你們,誰來幫幫我……”

黃昏與夜晚的交界處,陌生的國家、陌生的語言、陌生的面孔。他們……他們都看見我摟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拉著黃氣球的金髮小女孩兒,穿紅色大衣的少女,街邊三五成群玩兒滑板的少年,匆匆趕路的上班族,年邁的花白頭髮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