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饒是經歷過許多大風大浪的展夫人也嚇得六神無主了。展蘇南的腦袋陣陣發懵,他擦擦擋住眼睛的血水,仍是直挺挺地站在那裡倔強地看著父親。展坤面無表情地收起槍,毫不在乎地轉身走了。臨上樓前,他背對著展蘇南道:“一個月後給我滾去美國,在這之前,你不許踏出你自己的房間半步。”
說罷,展坤上樓了,甚至沒有多看兒子的傷一眼。
魏海中招呼著人給展蘇南包紮,心裡則陣陣發寒:展蘇南、喬邵北和顧溪,從一開始似乎就沒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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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了展蘇南頭上的槍傷不致命後,展老爺子就把展蘇南關進了自己的房間,還派人守在他的屋外,任何人不得來看他,包括展夫人在內。展老爺子和喬老爺子這次是發狠了,一個月後,不管展蘇南和喬邵北願不願意,他們都得去美國。這是兩位老爺子一開始就計劃好的,讓兩人去美國深造好為以後接掌家族企業做準備。而發生了顧溪這件事後,兩人立刻把計劃提前。
展蘇南的脾氣火爆,從小到大沒少惹事,所以對這次的事,展老爺子在那天發過怒之後就恢復了平靜。而一向懂事理智的喬邵北在這次事件中表現出來的叛逆卻是令喬老爺子耿耿於懷。在電話裡聽著喬作行仍未消下去的火氣,展坤安撫道:“他們還年輕,正是什麼都不管不顧、衝動行事的年紀。過幾年他們就會知道自己有多麼荒唐了。作行,我們也曾年輕過,我20歲的時候還因為失戀想不開呢,現在回頭再看,只會覺得自己那時候傻到了家。等他們到了30歲,他們同樣也會覺得他們現在很傻。”
喬作行仍不放心地說:“邵北和蘇南這倆孩子都是死心眼,我就怕他們想不通,不明白你我的良苦用心。”
展坤則毫不擔心地說:“他們會明白的。等他們去了美國,見了更多的世面和更多的人,他們就會明白的。現在他們要賭氣就讓他們賭去,毛頭小子一個,毛都沒長齊就當自己是大人了。這次也是給他們一個教訓,做事要三思而後行。”
喬作行在電話那邊沉默了半晌,然後點點頭:“咱們平時太寵他們了,總是由著他們的性子胡來。這個世界上,哪怕你再權勢滔天,也不是想怎樣就能怎樣的。我聽你的,不瞎操心了,讓他們在房間裡好好反省,今後做事得多長點腦子。”
“嗯。下午我要去打球,你去不去?”
“去,當然去,這幾天被那個孽子氣得睡都睡不好,打打球晚上正好睡覺。”
“行,那下午球場見。”
“球場見。”
掛了電話,展坤從煙盒裡取出一支菸,就著身後一人的手點上煙,然後說:“你父親雖是老喬那邊的人,可我從來沒拿你當過外人。只要顧溪不再出現在他們面前,我不會為難他,所以你不要給我出手的機會。”言下之意,不要妄想去找顧溪。
收起打火機,魏海中在心裡嘆了口氣:“我答應您。”現在的情況還是不要找到顧溪為好。
展坤接著說:“你和蘇南、邵北一起去美國吧,有你在那邊,我和老喬都放心。”話是詢問,可口氣卻帶了不容置疑,魏海中勉強點點頭:“好。”把他也送到美國,徹底斷了那兩個人尋找顧溪的念頭。
一切都沒有改變的可能了,20歲這一年,展蘇南和喬邵北在他們的父親那裡上了深刻的一節課,也認識到了他們是多麼的年輕和幼稚,而代價卻幾乎令他們一輩子都無法承受。
作家的話:
遠溪:第七章
依在陽臺的欄杆旁,席地而坐的展蘇南一口一口灌著啤酒。他的頭部和右手都纏著紗布,隱隱地仍透著一點血水的紅色。距離那天和父親的對抗已過去了三天,戰蘇南由最初的暴躁到此刻的平靜,或者說是對自己極度的失望。二十年來的狂妄與自信在父親的言語下不堪一擊,如果說父親是猛虎,那他連廚房的蟑螂都不如,父親一根指頭就能把他壓死。
又猛灌了幾口啤酒,展蘇南屈起一條腿,痛苦地閉上眼睛,腦海裡不受控地再一次浮現那天的一幕幕。自從他知道了真相之後,他只要一靜下來就會回想起那天他對顧溪做的事,然後他就恨不得殺了自己。如果他肯給顧溪幾一點時間,哪怕是幾分鐘也好,讓顧溪有機會為自己辯解,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想到這裡,展蘇南痛苦地自嘲幾聲,事情不會變成這樣嗎?父親是鐵了心地要弄走顧溪,就算他給了顧溪機會,他能保住顧溪嗎?
他算什麼啊,他吃的、用的、花的都是父親的,這樣沒用的他註定了要傷害顧溪,註定……保護不了自己愛的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