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的錢曉峰打了個電話:“考慮得如何了?”
“想好了。”他說,“我們什麼時候籤合同?”
“現在情況有變。”我說,“我們可能需要打一場惡仗,你有這個心理準備嗎?”
窗外天色漸亮,太陽照常升起。
38、拂曉 。。。
石城看守所所長王二跟我曾經有一條開襠褲的交情,但是自從告別了穿開襠褲的年紀,我們就沒什麼來往了,這說起來比較尷尬,其實在那個甩著JB一同歡笑的年代裡,那些所謂的純真並沒有什麼特別令人懷念的地方,就像搞書法,寫疵了當然一文不值,但是沒落筆之前白紙一張,也沒什麼價值。
王二本名叫王拂曉,大概三十幾年前,他在一個半夜忍不住對他媽發起了慘無人道的總攻,於後半夜入了世,入世之後仰望星空默默流淚,然後遠方天際就破曉了,也就因此得名。當然,這都是我的意淫,真偽未曾考量,但是這些JB事情,誰會真正關心呢?說實話如果不是他當上這個所長,我根本就不會再與這個曾經同我JB相對共享人世繁華的童年小夥伴再續上哪怕一句話的前緣。
其實上小學以後我跟他不大來往還有一個別的原因,這哥們長得太流氓,不是那種當街扒良家婦女褲子的那種流氓,而是一種類似於悍匪的長相,如果你玩過CS的話,比較能直觀反應的,好像是匪4吧。他爸以前是個高知,後來被打成了右派,雖然78年得到平反,但一直落落寡合,慨嘆世人無情□無意,連累剛上小學的王二世界觀也得到了微妙的扭曲,他總帶著一幫人,對學校裡的階級敵人施以拳腳,成為草根界的校園一霸。
正如之前說過的,我很少接刑事辯護,因為小案無油水,大案又肯定是鐵案,必然照著上面的意思辦:政法委書記在法庭後面垂簾聽政,用臺小攝像機監控庭審,情況不對立刻傳法警進去授意,法官錘子一敲,就可以休庭會審了,跟古代衙門似的,就差一件事:沒有當庭扒你褲子,抽你板子,也就這一點還能讓你殘留些許的時代感。
正因為刑辯搞得少,跟王二交道也打得少,最近的一次接觸應該是半個月前吧,一聲問候,兩下點頭。僅此而已。之後我就一直在想,我想這叫什麼?這他媽就叫君子之交淡如水吧,只可惜我倆都不是君子,一個牢頭,一個訟棍。
從老畢那回來,我筋疲力盡,沙發上靠了一會,便洗了把臉開車去看守所,走之前給王二打了個電話,大概情況說了說,他說沒問題,先見個面把。按正常流程走,應該是先簽代理協議,然後去法院提交,再然後才能會見被告。到了看守所,我在外面又打了他一個電話,沒過多久他就出來了,介紹了一個穿制服的,說你跟他走,他給你安排,我等會還有個會,就不陪你了。
我連連點頭,說太謝謝你了,說完想把他摟到一邊再多語兩句,他不耐煩地把我手甩開,說我懂的我懂的。我被晾了一道,有點尷尬,他也不理我,低頭跟那穿制服的叮囑了幾句,然後才拍拍我,說放心,適當延長。我一聽便朝他大笑:“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啊王所!”他也笑,說我開會去了啊。我握住他手,又從側面拍了拍他伸過來與我相握的手臂,算是道別。
後來就見到了佟帥,頭髮剃了,人也瘦了,胡茬凌亂,臉上略有浮腫,我知道在這裡面捱打是難免的,他一進來時表情比較木訥,對穿制服的似乎有些條件反射的畏懼,腳鐐拖在地上,嘩啦作響,這讓我很憤慨,我說你們這裡上不上規矩,一審還沒開庭,戴這個是什麼意思?!
穿制服的那個是王二打好招呼的,可能是個什麼官,一聽我發話,便呵斥道:“誰給戴上去的?怎麼回事你們?六倉誰負責的?”兩個武警一聽,趕緊把東西除掉。
佟帥一開始目光遊離,也不朝我看,但也不像他老婆說的,見面就要趕人走,坐下之後我問了他幾句,他都心不在焉地應著,說了一會兒那制服拍拍我,說賈律師你先聊著,有事叫我,說完就跟武警一起走了。
門關上之後,佟帥眼睛裡才亮了不少,他憂慮地握住我的手,說賈律師,求求你,一定要幫我,一定要幫我啊!
我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手,說你放心,我既然接手了,肯定會盡全力的,該爭取的我肯定為你爭取,現在就看你怎麼配合我了。
我當然以為他是想通了,想活了。我看了記錄,他是在城管局動的手,殺人之後離開了事發地,後來去了派出所自首,有此情節,是在酌情的範圍內,條件下的。沒想他卻對我說:“有什麼辦法能讓我趕緊死?”
我氣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