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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對,我太任性,當年沒有顧忌您的心情一走了之。我在爸爸靈前發過的誓我沒有做到,現在又叫您心裡這麼苦,這都是我做兒子的不孝。您叫我跪是應該的,我今天會一直跪在這裡,跪到您原諒我為止。”白哲看著白夫人道。
白夫人撫著胸口,心臟不正常的跳動漸漸平復。哪個當媽的都看不得兒子在面前撲通下跪,如果說白哲剛進門時她狠心罰跪是為了儘快讓白哲屈服,等到親眼見到白哲在自己面前脫水昏倒,白夫人原本狠下的心完全亂了。她心疼兒子,她知道自己做得過了。可不這麼做她有什麼辦法呢?一別十幾年,她的兒子變沒變,還會不會聽她的話,她一點都把握不好。
“媽媽,這些年您心裡苦,我心裡也不好受。”白哲緩緩道,“每年聖誕節我都想起以前,您,爸爸,還有我,咱們三個人做聖誕樹的情形。我記得一直到我離家之前那年,聖誕節您還是會晚上偷偷到我房間來,在我枕頭邊悄悄放一個禮物。我還記得那是爸爸留下來的一副棒球手套,我喜歡極了,媽媽,這些年我總是想起它,我很想再收到您的禮物。離開家以後再也沒人在我枕邊放聖誕禮物了,因為不會再有人把我當成孩子了。媽媽,我這些年一直都很後悔,我後悔當時自己一衝動就離家出走。以前我受委屈了,總有個地方可以回去,可那天以後,我沒地方可去了。爸爸不在了,媽媽,如果你不認我,我就連媽媽也沒有了。”
“你還提你爸爸!”白夫人又是心疼又是委屈,“從小你就跟你爸爸親,什麼時候聽過我的話?你就是被你爸爸慣壞了,你要學鋼琴,我不同意也沒有用,你爸爸一鼓勵,你就去學了。學音樂有什麼好?你去學了音樂,這麼大的家業誰來管?”
“媽媽,我不是爸爸,我沒有經商的天賦。與其偏要把家業給我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外行,不如交給職業經理人打理。”白哲道,“而且我喜歡音樂,寫歌會讓我很快樂。媽媽,這十幾年沒有我,白氏一樣執行得很好,我一定要拿自己的快樂去換一個未必比現在好的結果嗎?”
白哲說得不假,白夫人反駁不了,恨恨地笑了一聲:“就算你喜歡音樂,那你怎麼又會跟一個男人攪合在一起?哲哲,你上學的時候有那麼多女生約你出去玩,媽媽不信你工作了就沒有女孩子願意跟你在一起了。更何況那個人有多好?媽聽說他出過軌,根本不是什麼好人!”
“杜子驍沒有出過軌。”白哲斷然道,“那只是個誤會,而且這場誤會里我也有錯。”
白夫人極為不屑地笑了一聲。
“杜子驍是這個世界上,除了您和爸爸以外,對我最好的人。別人愛我,要麼耍花招叫我除了他以外沒別的人可選,要麼是把自己認為最好的給我。杜子驍不一樣,他從來不給我他認為好的,他給我的都是我想要的。”想到杜子驍,白哲的唇邊揚起了一點溫柔的笑容,“其實他根本就不是個幼稚的人,可他總是扮傻,就為了逗我開心。我每次板著臉呵斥他的時候,心裡其實都高興極了。我是個有這麼多缺點的人,可杜子驍這個傻瓜就是覺得我最好,我哪裡有那麼好,可他就是這麼覺得。所以我也覺得他最好,媽媽,我愛他,他對我這麼好,我不可能不愛上他。”
“可他是個男人!”白夫人咬牙拍案道。
“男人女人又有什麼關係?”白哲反問母親,“我們決定要跟誰過一輩子,從來就不是因為應該跟誰在一起,而是因為愛。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異性戀,可異性之間沒有愛存在,也不會走到一起。這麼多年來,在我身邊的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只有杜子驍能為我做到這一步,也只有他走進我的心裡。以前我排斥過他,對我們的關係我也不自信。可最近我才一點一點把道理想明白,人們為什麼要違背心意做看上去正確的選擇,而不能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呢?媽媽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我不能拋棄他。”
白哲說完,定定地看著母親,像等待裁決似的,等待著母親開口。白夫人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她深深地呼吸,良久,一聲長嘆:“你振振有詞,媽媽說不過你。你起來吧。”
白哲不起,他說過,母親不原諒他,他不會起來。
白夫人心疼兒子剛剛跪了一整夜,可她又實在生氣兒子不聽話。她覺得自己是真心實意為兒子好的,可是現在哪裡錯了,兒子這番話,她竟找不出什麼好反駁。她反覆回想著白哲剛剛的字句,問道:“那姓杜的……真對你那麼好?”
白哲點點頭。
“比季家老二對你還好?”白夫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