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顯熟門熟路拿了兩根魚竿,遞給我一根,還觀察了魚塘好一會兒才找準地方操練開,上餌甩杆,動作極其瀟灑。我怕曬,在他旁邊找了個樹蔭放下小馬紮,在魚鉤上捏緊餌後小心翼翼地拋進水裡,就坐到小馬紮上耐心地等著。瞪著浮標半天,也沒見它有大的起伏,終於將魚竿提起來,發現尾端只吊著光禿禿的魚鉤,餌早不知哪裡去了。我又捏上餌試了幾次,每次結果都一樣。
“你的魚食沒捏緊,一下水就散了。”跟我的生意慘淡不同,何顯沒一會兒就迎來了開門紅,旁邊的桶裡已經有兩三條魚在活蹦亂跳。
魚食是黃色的像玉米麵的東西,我試著更用力地捏把它捏到魚鉤上,結果進水沒過一會兒還是散了。我懊惱了一會兒,轉念放下魚竿,挖起了邊上的泥土。
何顯叫了老闆拿了一條他釣的魚去烤,看見我在挖泥巴就明白了我要幹嘛,笑著說了聲“豬。”
我大人大量才不計較,等我釣起無數條魚,你就跪著朝拜吧!我興沖沖地拿起挖出來的蚯蚓穿到魚鉤上,瀟灑地丟擲了去。
結果直到魚餌泡到發白,我也沒釣起哪怕麼指長的一條魚,有次甩杆時還把魚線纏到了樹枝了,費了半天勁才弄下來。
對比何顯的頻頻中獎,我實在失去了興趣。本人的天才只專注在特定的幾個方面,我也沒辦法啊!
正好老闆烤好魚端了過來,我乾脆就收起魚竿不釣了。
老闆和何顯是熟人,給我們多烤了好些蔬菜,還直接拿了副筷子坐下來和我一起吃。我就一邊吃,一邊和老闆聊天,一邊看何顯釣魚。
從老闆無數次表達的對何顯家的豔羨之意,我才知道原來他家是做生意的,而且做得非常紅火。
我就說嘛,何顯那種人怎麼可能有能力自己買車買房,原來是個小開!
最後何顯釣起了十多條魚。挑了一條最大的稱了準備帶回去,其它的仍然倒回塘裡,等待時間癒合嘴上被魚鉤拉開的傷口,千萬不要再貪嘴被狡猾的人類逮住了啊。
晚飯非常的豐盛,有雞有魚有肉。而且非常熱鬧,除了中午吃飯時就見過的何顯的外公外婆、爸爸媽媽和門牙漏風的妹妹,還有做完生意回來的舅舅舅媽──也就是小丫頭的父母。甚至魚塘老闆也來了。
魚塘老闆和何顯是光屁股一起長大的玩伴,兄弟見面免不得用酒親熱,我作為年輕小夥子的代表必然成為戰局一員。不過還好是喝啤酒。最後擺平了一件,大家都只是有點輕微的頭暈。
何顯家房間多,他家人給我在二樓他房間旁邊收拾了間客房出來。躺在床上,能聞到貯藏在大廳裡的糧食香味。
“咚咚。”敲門聲。我開門一看,何顯站在門外。
“陪我出去走走。”
“外面黑漆漆的走什麼走。”鄉下可沒有路燈。
他衝我搖了搖手裡的電筒,“走嘛。”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語氣裡好像有點撒嬌的意味。我認真看了看他臉上的傻笑。
難道是喝醉了?
要知道醉鬼最難纏,我只好跟著出門了。
出去後我就後悔了,外面風很大,T恤太單薄吹得起了層雞皮疙瘩。何顯自顧自打著手電筒在前面走,我沒辦法也只能在後面慢慢地跟著。
今天月亮很好,圓的,不開電筒也能看的清楚。在我快要不耐煩,考慮著要不要把這個喝醉的人打暈拖回去,他總算停下來了。
一層層的梯田中間用混凝土壘起一條條田間小路,他在其中一條坐下,關上了電筒,快要成熟的稻田在風吹下掀起一波波浪花,大風裡偶爾能捕捉到一縷縷飄渺的清香。
凝視著前方的人影突然說道:“我以前心情不好的就愛來這裡。”
“那你現在心情不好嘍?”
“呵呵,”他抬頭衝我傻笑,模糊的面容上一彎白白的牙齒,“心情很好的時候也來。”
我心裡不知道被什麼輕輕地敲了一下。
隨後又開始疑惑,這家夥究竟有沒有喝醉?
回去的路上何顯沒再往前面衝刺,而是和我並肩前行。路過一片菜地,他突然跳進去想偷黃瓜,結果驚動了守田的狗,瘋狂地吠叫起來。
他趕緊跳出來抓住我的手就跑。我對狗有著天生的恐懼,拼命地末路狂奔。狗跟著追了一路,快到他家了緊隨身後的吠叫聲才漸漸遠去。我們終於停下來,撐著膝蓋拼命喘氣,這時才發現他的手還緊緊拉著我的。
他顯然也發現了,卻沒有放開,繼續拉著我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