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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奉毅感動得熱淚盈眶,再世為人也就是這個感覺了。奉勤還在和奉勇嘀咕慧清是不是佛門騙子,被他一把拉過來:“少廢話,快去找家客棧。”

“啊?咱們還是去雀梨寺借住吧。”好不容易安撫好“客源”的慧清終於擺脫出人群,今天這個形象不利於他傳道啊,太影響他恢弘的氣度了!還是趕緊到雀梨寺換身衣服再來比較有說服力。

奉勇思度一下,如今災民擁擠,客棧可能也不太好安排,儘快修整一下要緊。瞟了一下沉默的蘇子魚,同意道“也好。”

幾個人心急火燎地往東郊走去,雀梨寺就在一片鬱鬱蔥蔥的長林古木中。轉過一排榕樹已能看到寺廟飛簷一角,衝在前面的慧清卻突然停步,轉頭笑看蘇子魚。

蘇子魚似有所覺,抬頭看見榕樹下一人一襲白衣,神態悠揚。專注的眼神裡充滿對這世間的熱愛和關切,淡淡地笑著就像當初送他下山時一般,無限寬容,彷佛能容納天下任何的苦難心酸,能掃盡一切罪惡孽障。

不覺眼眶紅潤了。蘇子魚緩緩走過去,輕輕靠進那一方溫暖的懷抱中,像迷路的孩子終於找到了母親:“師父……”說著便落下淚來。

“是師父沒有安排好,吃了不少苦吧,”慧遠擁著他微微發抖的身子,輕輕拍著他的後背“瘦多了。”

“師父……”所有的委屈、不甘、悔恨、茫然、惆悵,都爆發出來,長沙事後第一次痛哭出聲,他很難過卻知道自己不該再難過,他覺得苦痛卻知道更多人比他更苦痛,他想得到救贖卻不知道怎樣才能獲得救贖。

慧遠撫著他的頭髮,慈愛地說:“好孩子,所有的苦難都是春天的滋養,總會結出福報的果實。”

蘇子魚反覆咀嚼這句話,漸漸止住哭泣。拉住慧遠的僧袍“撲通”一聲跪下,昂首道:“請師父為我剃度。”

慧遠看著他淚痕猶在的臉,溫和問著:“因何入佛?”

蘇子魚斷然道:“證解如來,慈悲一切。”

慧遠露出一絲微笑,“好。”

一日之後,在雀梨寺大德僧眾見證下慧遠為蘇子魚剃度受戒,法名:悟離。

至今以後愛纏永絕,塵情水滅,遠離俗世業障,究竟寂滅。

同日,奉勇、奉勤、奉毅帶著蘇子魚謄寫的《釋天則》總綱返回洛陽。

三年之後,蘇子魚梵行增長,福慧日進,重入四禪不動定,得悟大神通成就天眼,天耳,宿命三通。

其時,已是永熙四年仲春。

大晉多個地方已接連大旱三年,蝗災瀰漫,民不聊生。道安法師再次集結諸寺力量,佈施衣米並舉行悲懺法會祈風求雨。

慧清和蘇子魚仍舊帶著二十一名僧侶前往洛陽,途中路經武昌。

武昌地界水源豐富,這兩年在其他地界遭受旱災時,武昌地界卻洪水氾濫。但因還未到發洪時節,一路過來還算順利。

武昌郡外,蘇子魚遇到了熟人。

天雨路滑,這日眾僧正在一處野店避雨,從後方趕來一行車隊到此歇腳。那帶隊的漢子看到蘇子魚一陣發呆,猶豫一下走到近前行禮問道:“不知貴人還認得小人否?”

蘇子魚定睛一看,竟是以前和司馬蘭廷前往小石鎮途中救下的走腳漢子,含笑道:“原來是你,如今倒是發跡了。”

那漢子一聽大喜,便要行跪拜禮,被蘇子魚一把扶住,對著他的眼眉微微一僵。那漢子卻沒覺出異樣,堅持跪拜施禮,自顧說著:“小人水集。至那日為貴人救下後用治病餘下的錢財做起了點小買賣才能有今天。對貴人的大恩小人終日不忘,日日盼著能再面貴顏當面致謝。不想貴人竟已出家。”

這水集拉拉雜雜一邊感謝,一邊和蘇子魚拉些家常俚話。聽聞眾生此去為旱災出力,當下捐出五兩銀子,說要略盡綿力。因要趕往南陽送貨只歇息了片刻水集便帶著隊伍啟程,臨別之時,蘇子魚躊躇片刻終於言道:“檀越此去萬不可走泗水一線。”

慧清在一旁輕嘆一聲,等水集一行走遠了,才說道:“我早跟你說過切莫以為法力高強,就可以度生無礙,你以為幫他避過水劫他就無事了麼?”

蘇子魚自知理窮不敢辯駁,心下卻道難道要我見死不救不成?

過了三日,眾僧前往義陽眼看要到武勝關,前方山道卻出現震天轟鳴,接著便是一陣哭天喊地。蘇子魚騰身飛起趕至前方一看,山體滑坡塌方衝埋的正是水集的騾車隊伍。更見那山岩上還在不斷滾落著坍塌的土石,車隊前部卻已全部被活埋進去,後部的腳伕丟車棄貨亡命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