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傳我口令:萬花門人全力協助天策府,扼守潼關,以抗叛軍!”
“谷主!”“谷主!”大小不一的驚呼一瞬間響起,人群譁然。
東方宇軒微一抬手,制止了驚呼聲,朗聲道:“萬花一門雖是閒散,然而國之將亡,谷安何在?我以客卿身份待爾,今日眾人願隨我去,便一同投身這亂世,我東方宇軒定不迫爾!”
那木鳶繞著眾人盤旋一圈,倏地身形拔高,向天邊去了,及至變成黑點,再看不見。
東方宇軒運足中氣,一時間廣場上只餘下呼嘯而過的風聲,與他的尾音夾雜在一起,盤旋著,久久不散。
謝風閒握著蕭日影的手,縱使到現在也沒有分開。指節交纏的地方溫暖而略帶著些疼痛,謝風閒下意識地看向蕭日影,他側著臉,下巴線條俊朗而堅毅,夕陽給它鍍上一層暖橘色,像戴了面具般不真實。這個人握著他的手是如此之緊,彷彿要將他揉進骨血,然而謝風閒卻忽地有了一種不安的感覺,叛軍,謀反,戰爭,這些詞彙在他的腦海中反覆不定地翻騰,像是要提醒著他什麼一般,重逢後遇見這男人的第一面,蕭日影渾身是血地任由人架著出現在他面前的畫面一閃而過,他忽地生出一種縱使拼盡全力也無法抓住身邊這個男人的感覺。
那是一種對未來的隱懼和擔憂。
“我願意。”
驀地,裴元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謝風閒抬起頭,略有些愕然地看向裴元。
裴元仰頭看著天空,唇邊一抹笑意若隱若現。
“大師兄!”流風一個箭步向前。
裴元向他看去,眉目柔和了不少,微一頷首,道:“我已想好,不必多言。倒是你們——”
他的視線在流風以及一眾師弟身上轉了一圈,見東方宇軒也正看著自己,輕笑了起來,道:“‘天下大亂,無有安國;一國盡亂,無有安家;一家皆亂,無有安身’,若無國,則無谷;若無谷,則無你我。沒有流風,沒有飛景,沒有醉墨……沒有萬花谷,我裴元什麼都不是。”
流風看著他,眼圈一紅,半晌,吶吶道了一聲:“師兄……”
他猛地轉過臉看向東方宇軒,沉聲道:“流風願隨谷主!”
是,他是想要“赤丸殺公吏”的流風,朝廷越亂他心裡越舒坦,那些奸佞宵小,敗壞朝綱、殘害忠良,理當不得好死!
然而事實呢?楊國忠活得好好的,天下大事都指手畫腳,作威作福!
只是……
他看了眼裴元,裴師兄說得對,如果沒有萬花谷……根本就不會有流風。更何況,安祿山叛變,亂得不僅僅只有朝廷,無辜百姓才是首當其衝面對戰火的人!
“我也願意!”飛景向前踏出了一步,他看著流風,眼裡閃過晶亮的笑意,像是挑釁,又帶著些瞭然。
像是在說“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
流風撇了撇嘴角,抬起手,二話不說地往他頭上招呼,狠狠地揉弄著飛景的頭。
二人很快抱成一團扭打起來。
周圍一圈的人都笑了起來,看著東方宇軒,點頭或是開口表達了自己的意願,然後加入戰局,彷彿剛剛決定的不過是一件“是去吃飯還是睡覺”這樣無足輕重的事情。
東方宇軒撫著頷下的鬍鬚,無奈般搖了搖頭,看向謝風閒。
這位一手創立了萬花谷的長者目光睿智而包容,被這樣的眼神看著彷彿就得到了全然的信任,無論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這位飽經滄桑而從容淡定的智者都會支援。
謝風閒向前踏出了一小步,被握住的手忽然一緊,蕭日影緊緊地拽住了他,男人略微側頭,深邃的眸子猶如鷹隼,牢牢地鎖定著謝風閒的雙眼,沉聲道:“你留下。”
謝風閒試圖掙脫他的手,然而身邊的人紋絲不動,手臂猶如焊鐵。謝風閒怒道:“去不去是我的意願,你無法干預!”
蕭日影仍舊緊緊攥著他的手,力道之大似乎要把他的手掌捏碎,男人臉上的惱怒一閃而過,低笑道:“我可以。”
手掌生疼。謝風閒閉上眼睛,一瞬間的冷靜,再次睜開雙眼時,眸光沉靜如一泓清泉。他看向東方宇軒,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弟子謝風閒,願隨谷主。”
那一瞬間,手指指骨像是被捏碎了般,痛到麻木,然後忽然間,所有的力氣都被撤離,握著他的手鬆開了。
謝風閒愕然側頭,他看見男人緊抿的唇角,繃得極緊的下巴線條,以及甩手而去,留給他的一個背影。
他下意識地看了東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