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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紅塵萬丈,眾生芸芸,天大地大,這個人,只此一個。

何其有幸。

蕭日影忽地呼吸一顫,他沒有再說話,只是五指張開扣住了謝風閒的手。每一根手指都緊緊地貼上去,直到再無縫隙,掌心相對,十指相扣。

甚至勒得指節發痛卻也不願鬆開哪怕一絲一毫的力氣。只想這樣,像握著這個人的手一般,將他擁入懷中,用全身的力氣,讓他的骨血與自己相融。

謝風閒彷彿也察覺了他心中所想,靜靜地被他扣著,一路無言。

流風跟在他們身後,山風將謝風閒墨色的長袍下襬吹得翻飛,掀起來的衣袖中,二個人垂下的手緊緊相握。

那是一個親密無間,任何人也無法另其分開的姿勢。

山風猛烈地吹著,時間卻好像在這一刻,靜到永恆。

蕭日影與謝風閒並肩登上了石峰頂端。

那石峰頂端似被一刀削過一般,平平坦坦,竟是一處鬼斧神工般天然開闊的廣場。覓星殿就建在那廣場後方,稍後不遠還有一座更高的建築,便是“手可摘星辰”的摘星樓。

此刻已是傍晚,夕陽的餘暉自西邊灑來,將摘星樓簷角的風鈴鍍上一層金邊。

蕭日影抬起頭,便看見摘星樓與覓星殿恢弘的兩座建築沐浴在夕陽下,琉璃瓦頂泛出一層金黃,有風吹過,簷角風鈴發出玲玲的響聲,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有一種與世隔絕般的寧靜祥和。

然而他知道,這樣的感覺,即將被打破。

這世上,永遠沒有永恆的桃源仙境。

東方宇軒站在覓星殿前,似是已等待他們許久。在他身後,萬花一眾弟子竟都已到齊。

一隻木鳶棲在東方宇軒肩上,他抬起頭,盯著蕭日影,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沉聲道:“蕭將軍所言不差。”

謝風閒心中一驚,谷主……不是正在閉關麼?先前流風傳訊時他只道是流風口誤,東方宇軒閉關時間未滿,怎會匆匆出關?記憶裡似乎這位智者無論何時都是一副從容淡定的模樣,如今神色竟是從來也未曾見到過的肅穆莊重!

氣氛壓抑如一塊無形巨石,壓在胸口,讓人無法喘息。

謝風閒側頭望向蕭日影,卻見蕭日影唇邊一抹苦笑,緩緩道:“我卻希望在下之言不過胡言亂語。”

東方宇軒點了點頭,道:“真卿已傳信來,告知他目前身處太原,已起兵反抗。”

“真卿……是顏真卿顏師叔麼?”謝風閒忍不住出聲問道。

東方宇軒看他一眼,卻不答話。

蕭日影握住謝風閒的手緊了一緊,他沉吟一番,終究嘆息一聲,道:“眼下叛軍已攻下洛陽,正在潼關與守軍膠著。”

所有一切都向著不可預測的地方滑去,像是突然之間,令人措手不及。

謝風閒以為自己聽錯,愕然道:“叛軍,什麼叛軍?”

蕭日影微微皺眉,神色間有一抹沉痛,低聲道:“數月前,安祿山起兵謀反,十二月十二日……東都失守。”

謝風閒後退一步,顯是無法消化這句話。他環顧四周,看見了站在東方宇軒背後的裴元、飛景、醉墨、倚眠,眾人神情都是一般凝重,然而他卻忽地覺得不真實起來,如身置夢中。

蕭日影看著他,握著他的手堅定而沉穩,掌心溫暖,彷彿帶著一種莫名的力量一般,讓他慢慢鎮定了下來。

謝風閒腦中靈光一閃,蕭日影入谷以來發生的一切串成了一條線——箭,他胸口的那支斷箭;受傷的馬;不同尋常的天色;幾月不見訪者的萬花谷;失去蹤影的顏真卿——突然在這一瞬,一切豁然開朗。

他聽見蕭日影的聲音激越而異常莊重:“懇請谷主下令,支援天策府!”

☆、第十七章 行路難

此話一出,空氣中似乎有著一圈看不見的細線,伴著蕭日影低沉沙啞的聲音,如水面波紋般抖了開去,每個人的臉上都閃過一絲微妙的表情變化。

裴元漫不經心地摸了摸腰側的筆。

自入萬花谷以來,就一直伴在身邊的,看似毫不起眼的筆。

這是萬花門人的武器,文可墨染天下,揮灑山河;武則點穴截脈,控人生死。許是閒逸太久,竟已忘了運筆如風,頃刻間將生死控於一線的感覺。

他抬起頭,緩緩地勾起唇角。

東方宇軒閉上眼,似在沉思,半晌,他抬起手,摸了摸肩上木鳶的頭,機關精巧的木鳶微一振翅,一飛沖天!

東方宇軒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