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撥號的時候,又忘記了加上上海的區號,結果接電話的是一個只會說土話還耳朵聽不清楚的老奶奶,以為阿樂是圖謀不軌的電話詐騙集團,跟阿樂糾纏了好長一陣子。
第三次撥號的時候,電話終於接通了。
“嘟。嘟。嘟。”
等待的聲音伴隨著阿樂緊張的心跳,還沒來得及做好準備平靜情緒,那邊就傳來一個很爺們兒的聲音。
“歡迎收聽你的月亮我的心,好男人就是我,我就是——”
阿樂興奮的對上暗號:“你就是曾小賢!”
電話那頭,很爺們兒的聲音顯然停頓了一下。
“實在抱歉,這位熱心的聽眾,我不是曾小賢。我是他二舅子家的親戚,我叫曾亦可。”
阿樂感覺失望透頂。
“原來這電臺主持人也有山寨的。”
電話那頭似乎有點著急了。
“亦可亦可,就是也可以的意思,你有什麼情感困惑也可以跟我說的嘛。”
阿樂掙扎了一段時間,終於還是被電話那頭的熱情感動了。
“我喜歡上了一個人,但是他好像不是很喜歡我的樣子,我要不要繼續追他?”
“當然要追啊!小女生都是很矜持的,剛開始的話碰壁是很自然的,你不追她追到一定程度她怎麼可能答應。追女生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不能放棄,現在還不能放棄!你們見面幾次了?說不定下次見面事情就會有所轉機呢!”
電話那頭似乎誤會了“他”的意思。
阿樂糾正:“可是那個人是個男的。”
“抱歉,抱歉!”阿樂幾乎可以聽得出來那個叫做“曾亦可”的電臺主持人不停鞠躬的樣子,“我沒聽出來你也是女生。”
比起“我沒聽出來你是女生”更加驚悚的事情是,對方在句子里加了一個“也”字。
阿樂感覺自己已然瀕臨崩潰的邊緣。
算了,事已至此,不如就將錯就錯吧。
阿樂輕咳一下,接著捏起嗓子:“追男生的話,太主動是不是會不太好?”
女生倒追男生的定律,應該也適用於自己倒追阿彪吧?
“也不能這麼說,”那邊在絞盡腦汁的組織語言,“但是總是會感覺怪怪的。就好像插座一般都會被砌在牆上,然後很多插頭會去找合適的插座;但是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有插座會主動從牆上跑下來轉來轉去找插頭的,可能是因為這樣設計的話難度係數會比較大吧。”
阿樂總覺得這個比喻說不出的恰當,於是虔誠的點點頭。
“我知道了。果然插座滿世界找插頭是會讓人覺得怪怪的。但是——”
但是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神奇的存在——插電板。
學名叫做“多功能插座”的一種東西。
總是拖著一根常常的尾巴,跟著插頭到處亂跑的玩意兒。
電話那頭也猛然意識到這個問題,鄭重其事的為自己的疏忽大意道了歉。
“一旦接受了這種設定,就忽然覺得邏輯很合理了。”對方說著說著就被自己的靈感給感動到了,“我明白了,沒有什麼怪不怪的問題,只不過想追的話一定要拿出做一個插電板的覺悟。感謝這位熱心的聽眾朋友,給我們帶來這樣一個催人奮進的故事。在節目的最後,我想送給這位聽眾朋友一首歌曲。”
阿樂趕在獅子座的音樂響起之前掛上了電話。
7
直到天邊露出魚肚白的時候,阿彪終於出現在了自家小區樓下。
可恨昨晚末班地鐵早就停掉了,自己口袋裡又不夠打車的錢,這一路他都是走回來的。一邊走一邊膽戰心驚,生怕砸阿樂的那下還不夠狠,沒把阿樂砸暈反倒是把他砸醒了,暗戳戳跟在自己後面一槍放倒自己,報仇雪恨。
樓下便利店的便當全部都賣光了,只剩下一盒孤零零的雞米花,阿彪跟另一雙通宵打遊戲後出來覓食的飢餓的手進行了激烈的爭奪賽,終於險勝一籌,得以匆匆趕到櫃檯付了錢。
走出店門,阿彪開啟雞米花的蓋子,一股腦倒進嘴裡,硬邦邦的酸臭味道在嘴裡迅速散開。
“呸!”阿彪當街全部吐了出來,“誰他媽這麼缺德,把過期的東西拿出來賣!”
阿彪將盒子翻過來一看,沒有廠址,只在中文“雞米花”旁邊貼心的附上了英文註解:“Chicken rice flower。”
剛剛的手下敗將正抱著“來三桶”老壇酸菜面幸災樂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