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原來是記得的。
「為什麼不睡?」緩緩走到窗邊,司徒凜低聲問了一句。
慕千夜看著他,「你不也沒睡嗎?」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對話,讓氣氛一時間有些詭異。司徒凜不喜歡他這樣的態度,好像什麼都不在乎。
「想到自己的所做所為,睡不著了?」他似笑非笑地問。
「莊主大半夜的不睡,就是專門來找麻煩的?」
見他突然伶牙俐齒起來,司徒凜伸出一隻手撐在窗臺上,低頭對著他細細打量起來。
月光下,慕千夜的頭髮任意披散,身上僅罩著件薄衫,整個人在風中顯得單薄,看到他,也沒有任何表情。
「你不為自己之後的處境擔憂?」
慕千夜垂下眼,「擔憂又怎麼樣?你會放了我?」
「你說呢?」司徒凜輕笑一聲。
沒有回答,慕千夜轉身,「時候不早了,莊主回去休息吧。」然而還沒走兩步就被身後的人抓住手臂。
司徒凜稍一用力就將他扯了回來,將人摟入懷裡,用一隻手臂扣在胸前,他低下頭貼在慕千夜耳邊,曖昧地問:「你這算是認命了?」
慕千夜沒有動,只是靜靜地任由他摟著。
見他沒有反應,司徒凜也不生氣,揚起嘴角在他耳邊說:「今天,有個男人來找蓮公子——」
慕千夜微微抬起頭看著前方。
「他說他仰慕蓮公子已久,一聽說你被人贖身帶走了,就馬不停蹄地從尉城追過來。他願意出重金贖你,懇請我成全。沒想到,還有人這麼為你死心塌地——」
他每句話都透著濃濃的諷刺意味,慕千夜靜靜地聽他說完,然後笑了一下,「不是每個人都像司徒莊主你這麼深明大義,拿得起,放得下。」
他一口一個「莊主」,惹得司徒凜皺眉,「你這是在說我虛情假意?」
慕千夜搖了搖頭,「說到底,兩年前確實是我私自逃出山莊,現在回來了就是你司徒山莊的人。你讓我留在這裡也好,趕出去也好,都是你的權力。」
緩緩拉開他的手,他回頭看了司徒凜一眼,「或者,把我賣給其它人,雖然不值多少錢,但是肯定比我當年賣進司徒山莊時要多些。」
司徒凜又一把抓回他,「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諷刺我?」
「你要那樣想,我也沒辦法。」
「你在尉城時接近我,難道不是想回到我身邊?現在這態度又算什麼?」他忍不住提高音量。
慕千夜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不,只是一切又回到從前,但是我們都不一樣了。」他說完便轉頭離開。
司徒凜看著他慢慢消失在房間的黑暗中,剛才抓著他的那隻手仍然停在半空中,片刻之後,他放下手,緩緩握緊拳頭。
把慕千夜關在這裡,不讓人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他只是想他服軟,哪怕只是向他低一次頭,他都能不計前嫌的重新待他好。但沒想到慕千夜竟比以前更冷漠了。
在竹林的時候,慕千夜的冷漠裡透著愛慕,現在,卻已經全然不見當時的感情。
慕千夜說的沒錯,他們已經跟以前不一樣了——
與他的關係,似乎走到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地步。司徒凜在心裡問自己到底要拿這個人怎麼辦?
就像一件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放開,不想;毀掉,又捨不得。
只是上天似乎沒打算給他仔細思考的時間,第二天一早,又有人上司徒山莊,這次仍然是來求見蓮公子的。
昨天剛送走一個,今天又來了一個,訊息未免傳得太快,而且比起上一個,這次的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次來的是個中年男人,看上去文質彬彬,但又透著一股濃濃的生意人氣息,從衣著上看來應該是小有家業。與司徒凜寒喧幾句之後,男人讓下人抬進了幾隻大箱子,開啟之後,一箱白銀、一箱黃金,還有一箱珍珠,顆顆圓潤飽滿,大小相同。
看著眼前的金銀珠寶,司徒凜的臉色比看到三大箱人頭好不了多少,抬頭問對方,「這是什麼意思?」
「孫某經商數十載,雖然妻妾眾多,但一年前在尉城見到蓮公子才知道人生還需一知己。與蓮公子把酒言歡一夜,才知以前生意場上的應酬皆是逢場作戲。雖然蓮公子是青樓中人,但孫某從未看輕他。」
男人伸手指著三個箱子,「孫某願意用這三箱黃金、白銀與珍珠為蓮公子贖身,還望司徒莊主成全!」
又是一番感人的表白,但在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