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敲門聲響起,一道脆生生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公子,玉公子來了——」
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另一道年輕且張揚的聲音蓋了過去。
「行了行了!我來了還要通報嗎?又不是皇宮,哪來這麼多規矩!」
房門被推開,男人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這唯一可以在蓮公子房內自由出入的,便是這位人稱「玉公子」的玉寒宮。
玉家是江湖上的名門望族,世代經商,如今早已富甲一方。玉寒宮是當家的第三個兒子,比起兩個投身家族生意的哥哥,他更喜歡跟江湖打交道。英雄豪傑也好、酒肉朋友也罷,要的就是那份灑脫豪氣。
此時一身華服,搖著扇子大搖大擺走進來的玉寒宮,長得英俊又帶幾分陰柔的臉上笑意盈盈,倒真有幾分來花天酒地的紈絝子弟的味道。他隨性地坐下,看著屏風後若隱若現的身影笑嘻嘻地問:「幾天沒來,想我了沒有?」
慕千夜聽到這人招人嫌的聲音也沒急著出來,一邊束腰帶一邊反問:「要我想你幹什麼?你那些知己一人想你一天,你都來不及應付了吧?」
玉寒宮拿起茶壺自己倒了茶,這可不是誰都能有的待遇,慕千夜房裡的茶水可不是能白喝的。
「你這是在吃醋嗎?」拿著茶杯品著茶香,欣賞著佳人更衣,玉寒宮揚起嘴角,「我早說了要幫你贖身,你就是——」
「舊事就別提了。」慕千夜換好衣服走出來。此時他一身普通男子裝束,怎麼看都是個英姿煥發的青年,完全無法跟夜裡輕紗薄衫的頭牌小倌聯想在一起。
「當初你說要替我贖身的時候,我才剛到這裡沒幾天,那時我都沒答應了。現在過兩年了,你還提這事幹什麼?」
玉寒宮笑了笑,「因為你不答應啊。你要早跟我走了,我何苦還天天來這裡找你,弄得整個江湖上的人都說我玉公子被個男人迷住了心竅,我爹一個月還要教訓我幾次——」
慕千夜撇了他一眼,走過去坐到他對面,「你來這裡可不單單是找我吧。這裡多少人都惦記著你的一大原因——就是你玉公子為人慷慨、雨露均霑。」
「雨露均霑」這四個字殺傷力太大,把玉寒宮的情史形容得太透徹。
好在玉寒宮臉皮厚,只眯著一雙桃花眼看著慕千夜笑。慕千夜也揚起嘴角,伸出手要拿茶壺,卻突然被握住了手腕。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
抬眼看他一眼,慕千夜面不改色地說:「別鬧了,我給你倒茶。」
玉寒宮又看了他一會兒,才像剛才一樣笑了,鬆開手。
慕千夜為他斟滿茶之後,兩人相視一笑。他們倆的關係可不如外界所傳的那樣,要說的話,只可謂知己。
「今天沒空招待你了,去叫其它人陪你吧。」等玉寒宮一杯茶下肚之後,慕千夜站起來說。
「怎麼?你要出去?」
「嗯。與人有約。」
玉寒宮半眯起眼看他,「朋友?」
慕千夜猶豫一瞬,之後低聲說了句,「算是吧。」
「不為我引見一下?」玉寒宮笑得高深莫測。
慕千夜默默看他一眼,連回答都省了。
看著他頭也不回地走了之後,玉寒宮回過頭「唰」的一聲展開扇子,低頭看著桌上的兩杯茶,一冷一熱——
慕千夜來到竹林時,時間還早。
今天天氣不算好,除了有點悶熱之外,連風裡都帶著一股溼氣。站在竹林裡看著通向草屋的小路,他心裡有幾分猶豫,就像走過去了就不能回頭了——他不知道自己也有這麼優柔寡斷的時候。
抬頭看了天空一眼,灰濛濛的,一如他離開的那天。
離開的時候是這樣,再見面的時候也是這樣。慕千夜不禁苦笑了一下,緩緩沿著小路向前走去。
進了草屋,他站在視窗看著窗外層層迭迭,幾乎沒有縫隙的竹林,眼前浮現出過往的種種——第一次遇到司徒凜時,對司徒凜念念不忘時,懷著忐忑心情去找司徒凜時……還有,第一次把自己交給司徒凜時……
年少時的自己幾乎除了那個男人就再也沒有其它的,那時候光是他看自己一眼就能讓自己高興上一整天,而現在司徒凜竟然主動來找他——
慕千夜輕笑了聲,除了覺得諷刺之外,不禁想:如果這才是他們初次相識,一切會不會不同?
司徒凜到的時候,外頭已經下起了濛濛細雨,慕千夜看著竹林裡由遠及近的人影,眼神閃爍不定——男人懷裡抱著一張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