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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對啊,他很擔心你呢,我把你抱上計程車,送你進醫院的途中,我跟他說沒事,他還是一直握著你的手,死都不肯放開。直到看見醫生,替你打了針後,他才肯放手。你中間還醒過來一次,叫著什麼人似的,只是你大概不記得了。”

我茫然看著都是洞的天花板。“所以他……沒有來?不是他送我到醫院的?”

我看見立樹忽然挪了位置。他很小心,發現我在看他,就立刻低下頭去,好半晌才挪到床側,他看著我插著點滴的手臂,就這樣盯了很久,這才又抬頭看我。

“恆恆。”立樹看著我,滿臉遲疑,“恆恆好了?”

我感到悵然若失,瞬間明白了一切。

一定是秀朗那傢伙,在立樹面前總是恆恆、恆恆地叫我,就連帶他來之前,也一定跟這孩子說了:『把拔帶你去找一個叫恆恆的叔叔,恆恆會照顧你。』孩子這種東西大人教什麼學什麼,他肯定以為我就是一種名為恆恆的生物。

“恆恆?”立樹又叫了我一聲。

我忽然覺得煩燥至極,又有一點生氣。倒不是對立樹,而是對我自己,我對於到現在這地步,還對那男人存有一絲幻想的自己,真的是氣到都不知該如何自處了。

想起我剛剛那些自耽的想像,我就有一種想在這裡一頭撞死的衝動。

這時老闆在旁邊說:“啊對了,剛剛有個醫生底迪替你看過,說是等你醒來之後去找他,他會告訴你檢查結果喲。”

我喉嚨咯登一聲,雖然我有近七年沒來過醫院了,和秀朗分手後,連病毒都不屑理我,我也很久沒檢查自己的身體。以前還在公司上班時,每年都有員工體檢,我的報告上總是小毛病一堆,但好在大病沒幾個。

這麼說來,最近我的確覺得喉嚨發疼,頭也比平常容易痛,這次又忽然昏倒,搞不好真是有什麼問題。

我想要是韓劇,醫生搞不好會說我得了血癌,要我趕快找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兄弟捐骨髓之類的。如果醫生說我得了什麼脊髓灰白質先天不全症候群等等,總之病名很長、聽起來很威但聽完還是不知道那什麼的病,那就比較像日劇。

如果醫生說總而言之我得了絕症,只剩三個月好活,要我趕快回去分家產,其餘什麼都不解釋,那這個醫生一定很常看臺灣本土戲劇。

醫生真的宣佈我得了絕症,而且是大多數人一輩子治不好、治好了也還會再感染的人類十大重症之一。

“你感冒了。”實習醫面無表情地在我的病歷上鬼畫符。

醫生說我是因為最近睡眠不足、營養不良外加飲酒過量,加上十一月天氣不穩定,在哪裡著了涼,所以才會小感冒。

至於為什麼會昏倒,純粹就是因為沒睡飽。

他給我開了一星期份的藥,要我回家按時間吃,就把我打發回家了。

這真是太好了,老闆在送我回家時還抹淚說。

我想我真的太常看連續劇,所以才會有如此多不切實際的幻想。秀朗以前就常笑我,說男人這麼愛看八點檔的還真的不多。

雖然如此我二十三歲生日時,他還是給我買了掌上型衛星電視,讓我在辦公室裡也能準時收看最新日劇。

我帶著立樹回家,像這樣小病一場後,我心裡不知為何四平八穩下來。就連回想秀朗在辦公室裡和特助的那一幕,也沒辦法再刺激到我。

我終於有時間定下心來想立樹的事,俗話說有一必有二,林秀朗搞得出一個情婦,就很快會有第二個,搞得出一個暖床特助,也難保後面沒有一打在等著。

這讓我多少有點欣慰,至少知道愛文那女人婚後也不見得幸福。

像立樹這種情婦生的小孩,我經常在連續劇裡看到,總是會在父親死掉的瞬間,如雨後春筍般地從地上冒出來。

不過我沒有笨到什麼把立樹扶養長大,等秀朗掛了之後,再靠立樹去爭家產這種想法。一來我是男人,誰都知道立樹不可能是我和秀朗的種,二來我知道秀朗這個人,雖然縱慾又沒節操,其實還頗惜命的,現在他才三十三歲,等他歸西我應該也差不多了。

我想過把立樹送去孤兒院,或是寄養家庭,以社會一般人觀點,這樣對立樹而言應該是最好的。我想孤兒院應該也沒有連續劇裡寫的那麼黑暗,男孩子多磨練是好事。

如果問我這時心裡有沒有一丁點的念頭,把“獨立無償不求回報地撫養立樹長大”當成一個可能的選項,我必須說其實還是有的。

畢竟是人都有一點這種浪漫的想法,偶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