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曉閉眼緩了好一會,發覺胃裡並不噁心,身上倒是一下輕了不少。他拿起水杯漱了漱口,對何琪啞聲說了句“我不吃了”,於是沒當回事回了房間。
最近失眠變得習以為常,他躺了很久也毫無睡意。因為擔心出現上次那種情況,何琪如今都將安眠藥收了起來,在他需要時才分給他一次的量。他也不願天天向何琪開口討藥,所以每天只睡兩三個小時,也不至於完全辦不到。直到外頭驀地響起了煙花爆竹聲,他才有又過了幾個小時的概念。不多久聽見枕邊傳來了手機簡訊,只是幾句千篇一律的新年祝福。
這讓他在往後總是忍不住去想,如果當初這條簡訊署名不是薛瑤,而是陳霆,是否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也許,也許他會因此變得勇敢,承認自己愛上同性從來不是什麼歪路。
然而世事總不會有如果。在意識到後悔之前,他給薛瑤撥去了電話,問她“那個賭,還算數嗎”。
“可是……”沒等對面回答,他又說,“我可能,做不到像戀人那樣愛你。”
你還願不願意?
窗外升上半空的煙花瞬間炸開,火光映亮了他的臉,又在下一秒沈入了黑暗。
像個罪人一樣,他始終低垂著頭,近乎絕望地等待著審判。
作家的話:
最近會兩天一更=3=
☆、第9章
儘管第二天正值大年初一,何琪還是帶兒子去了醫院。本來以為十有八九是胃炎之類,結果卻在胃腸科查不出個頭緒,最後醫生建議何琪帶他上神經科看看,說有可能是神經性嘔吐,又告訴她這病多半由壓力過大引起,在抑鬱症患者中並不少見。
何琪聽完這病因立即明白了,回家後劈頭就把歐陽遠文罵了一通,警告他別在兒子面前再說那些有的沒的。歐陽遠文卻反過來指責她小題大作,在他眼裡這病根本與小孩演戲博同情無異,要是因為這樣就什麼都依小孩來只會慣壞他。至於那些“有的沒的”他表示以後該談還是要談,但是不會再選擇在飯桌上,這對他來說也能算是一種妥協了。
好好一個年就這麼吵吵鬧鬧地過去,寒假也馬上緊跟在年假之後結束了。回校後大家無一不在關心期末成績,相比之下薛瑤最誇張,大過年的就給各科改卷老師輪了一遍電話,現在還剩下一科《機率論》都沒出分數,她就已經信心十足這次穩拿第一了。
歐陽曉上大學後就對排名失去了興趣,直到薛瑤一臉哭相地跑到他面前,他才知道薛瑤這次差了幾分沒能第一。
“對不起……”薛瑤活像一夜間老了十歲,聲音滄桑地問他,“那個賭能續約嗎?我這學期一定拿第一……”
虧她想得出續約,歐陽曉忍不住發笑:“隨便你。”
薛瑤一聽立馬年輕回來了,眼裡滿是狡黠的光在閃爍。
“那那那……合約內容能隨便我改吧?”
歐陽曉看了她一會,只用了沈默來回答。
自然這被薛瑤當成了預設,兩人就這麼稀裡糊塗地交往了。不過大家早八百年前就篤定了他倆玩地下情,如今公開這個訊息可謂半點關注度都撈不到。
其實也難怪別人會這麼想,畢竟很快連薛瑤也發現,她和歐陽曉確定關係後要說有什麼變化,那就是走在路上偶爾會牽手……這個“偶爾”甚至還得有賴她主動,否則哪怕兩人走到天荒地老,估計歐陽曉都想不起身邊有個“女朋友”。
好在薛瑤個性夠大方想得開,不同一般小女生腳一跺早氣跑了。所以面對這麼個毫無自覺的男朋友,她最近更是將厚臉皮這個技能練得爐火純青,就如現在眼見歐陽曉一手抱書,一手拿了手機在玩,她都能沒羞沒臊地將人手機搶過來,然後動作麻利地一把握住了對方的手。
“你幹什麼,”歐陽曉被她嚇了一跳,“我還沒……”
“等會兒再玩不行嗎!”薛瑤好不容易學了點小女生脾氣,“我有正事跟你說。”
歐陽曉不由語塞,悻悻垂下了被她握緊的手:“什麼事。”
“六十週年校慶快到了,我們班要排一個話劇。”
聽不出跟自己有什麼關係,歐陽曉連“哦”都懶得應。
“我在裡面演女主角。”薛瑤又說。
歐陽曉還是興致缺缺:“是嗎。”
薛瑤忽然停下腳步:“我推薦了你當男主角。”
“……什麼?”歐陽曉第一反應是聽錯了,眉頭一皺又問了一遍,“什麼?”
“我推薦了你、當、男、主、角,”薛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