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許多年了,沒有做過這樣的夢,夢到自己最不堪的那段生活。
摸了好一會兒,秦浪放棄了。心跳漸漸平復,呼吸逐漸平穩,他才敢於在黑暗中去回憶那場夢或者說去回憶那段過往。
他忽然想到其實自己是個冷血無情的人。大概兩年多以前,他曾在路上看見舟舟,看見那個曾照顧過他關心過他的男人,可他非但沒有打招呼,反而麻利地一轉身將自己藏進了街邊的服裝店裡。
你其實一點兒都不強大,你其實只是虛張聲勢,你根本無法正視過往歲月中荒唐的自己。
你還是那個膽小鬼。就像你發現彭勃有女人,你只會逃。你逃回家裡,縮排浴室,躲進棉被不敢接電話。
你到底有什麼長進?
你以為告訴彭勃你就是他從後巷裡拎出來的可憐孩子就是出息了嗎?你以為待在彭勃身邊被他溫柔地對待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認為自己成功了嗎?你以為你混跡一流公司的管理層你就是被人尊敬的人了嗎?你以為活躍於各式各樣的派對成為人群中的焦點你就自信滿滿了嗎?
你還差著遠呢。
你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呢。
人生在世不稱意十有八九,沒什麼能按照你既定的劇本發展下去。
手摸到床頭櫃上的手機,秦浪毫不猶豫地撥了彭勃的電話,也不管是幾點。他決定了,他要打給他,他想告訴他:我想見你,我想和你相擁,我想要被你愛著,我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我要的生活裡,不能缺少的正是你。
彭勃拍打著落在身上零星的雪花,施沐晨開了門。
“又下上了,真他媽操蛋。”
“那不是也沒擋住你出來混麼。”
“嚯,嚯嚯,您老實,您都是十點上床睡覺,是吧?”
“你到底幹嘛來的。”施沐晨回了客廳坐下,拿起了沒抽完的那半支菸。彭勃來電話的時候,他剛洗完不久。臨近傍晚回來什麼也不想幹,隨便放了個電影,看著看著就睡著了。再一睜眼九點多,被電話鬧起來的。叫了外賣磨蹭磨蹭,彭大掌櫃的催命電話追來也。破天荒的,施沐晨今天沒有聯絡熊鑫,簡訊都沒發一個。他不太想跟他說話,這還是他們交往以來頭一遭。說不上為什麼,究竟是跟熊鑫制氣還是跟自己制氣沒個頭緒。
“誒我說,你身上這紫一塊兒紫一塊兒的怎麼回事兒?”
彭勃突然走過來湊近自己,施沐晨一愣。
“就這兒、這兒、還這兒。”
彭勃用手戳,施沐晨低頭看,稍稍拉開睡衣,紫紅的吻痕格外明顯。肯定都是秦浪嘬的。他還真沒注意到……
“親的啊?”彭勃樂,“有情況啊!不是難追嘛!敢情是個隱性的狂野型兒啊!”
施沐晨沒說話,碾滅了煙。
“愁眉苦臉幹嘛?”彭勃還逗。
“你一大老爺們兒還有點兒別的能說的嘛。”施沐晨皺眉看向了彭勃。人心虛的時候往往為了遮掩而虛張聲勢。
“我操你急什麼啊!咬人啊!我告訴你打狂犬針巨疼,別瞎咬。”
“出去耍啊?”施沐晨起身。
“瘋啦,他媽下雪呢還出去浪?”
“那咱倆幹嘛啊?您來幹嘛的?”
“你是不是吃槍藥兒了?哥們兒聊會兒天兒不行啊?”
“我今天就不想說話。”
“得得得,我走我走。”施沐晨一掛臉彭勃也有點兒上火。
施沐晨又點了支菸,彭勃走到門口他喊了他一句,“等會兒我,咱打檯球兒去。”
“不去,回家睡覺。”彭勃開了門。
“別鬧。關門。”施沐晨走過去推了彭勃後背一把,“我迅速換衣服。”
“你不咬人了?”
“沒勁兒咬你。”
“誒我說你到底咋了?”彭勃跟著施沐晨往臥室去。
施沐晨脫了睡衣開了衣櫥,看向彭勃問:“你們家老頭兒跟我們家老頭兒晚上吃的飯你知道麼。”
“我不知道啊。”話題一岔開,彭勃就被施沐晨帶跑了。
“哦……”
“咋了?掐起來了?”
“用你爸話說,我爸陰險的想要‘皇家雙捉’。”
彭勃從兜裡摸出了煙。
“別點了,抽我這根兒。”施沐晨說著走過來把燃著的大半支菸遞給了彭勃。
彭勃接過去,深吸了一口。
“總之,又崩了。”施沐晨穿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