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藝超群,但看著如此孱弱的身體,魯陽實在很難想象出他拿著大刀揮舞的場景。
“顏監軍。”
“啊……魯副官,叫我夕風就好。”
“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去休息,是不是找將軍有事?”
“我……沒事,就是想隨便走走。畢竟白天太忙,有些脫不開身。”
顏夕風有多忙,魯陽自然清楚得很。這個人舉止文雅,相貌脫俗,跟他們這些大老粗比起來,性格溫和,平易近人,幾乎一到這裡,就被大家喜歡上了。尤其是那些被他醫治的傷患,白天幾乎時時刻刻都纏著他,根本一刻歇息的時間都沒有。不過還好,將軍已經從京城重新調過來幾名軍醫,估摸著這兩三天也能到了。一想到能擺脫那些纏人的傢伙,魯陽都替對方鬆了口氣。
“要不,咱一起去我的營帳裡喝一杯?”魯陽提議道。
“我……”顏夕風欲言又止,眼睛不住的看著他身後的營帳。不等繼續開口,帳篷裡就傳出一聲威嚴而低沉的命令:“讓他進來!”
兩人離帳篷這麼近,將軍顯然已經將剛才的對話全部聽見了。魯陽無奈的聳聳肩,有些不甘不願的讓開了路。臨走前,小聲在顏夕風耳邊說道:“改天找機會一定要喝一杯。”
顏夕風有些心不在焉的點點頭,然後一步一步的走進帳篷。
帳篷裡面只點了一支蠟燭,昏暗的燭光照著楚炎有些疲憊的臉。他正盤腿坐在低矮的案几上看地圖。線條冷硬的側臉上隱隱約約能看見一層青色的胡茬。
“傷兵的情況都怎麼樣?”一邊看著地圖,楚炎問道。
“還……還好。輕傷的都已經痊癒,重傷的也已經無大礙了。”
“從明天起你不用再去那邊。”
出乎顏夕風意料的是,楚炎的語氣雖然冰冷,但態度卻很平靜,沒有一點發怒的跡象。他感到疑惑的同時,卻也悄悄鬆了口氣。
“研磨。”
不客氣的一聲命令,顏夕風立刻走到案几邊跪坐在地毯上認真的研起磨來。
楚炎沒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手中的羊皮地圖,不時雙眉緊蹙,似乎遇到了什麼麻煩事。這是繼恢復記憶之後,第一次認真仔細看著楚炎。修長濃黑的劍眉,狹長幽深的鳳目,面龐剛毅,線條冷硬。舉止投足威嚴而霸氣,帶著與生俱來便有的皇家氣勢。這個年僅二十三歲卻已經能挑起半邊江山的男人,與自己印象中那個瘦弱開朗的小陽完全判若兩人。僅從樣貌來看,兩人之間已經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感到有一點失落。最初的安心感漸漸消去,心情正在一點一點的下沉,最終被無邊的空虛所替代。
楚炎接過筆,下意識的啃了一下筆桿,然後提筆在地圖上圈圈畫畫起來。這個略有些孩子氣的舉動,讓他一下子開心起來。
小陽四歲被他撿到,之後的讀書寫字幾乎都是他手把手教導的。啃筆桿就是那時候落下的毛病,為此,他沒少費了心思,可終究還是沒能板正過來。如今看來,即使身體樣貌能改變,某些動作習性卻永遠都改變不了。
“你笑什麼?”
接收到楚炎不滿的視線,顏夕風才發覺自己早已是滿臉笑容。
一度劍拔弩張的關係隨著這次的邊關之行漸漸有所緩和。雖然楚炎仍舊是一副冷冰冰的臉孔,但至少不會動不動就將‘殺死你’這類的話掛在嘴邊了。兩人之間的關係也從曾經的火山爆發過渡到如今的冰封時期。雖然完全不能比擬在死亡之林裡那種溫馨愉快的生活,但對於經歷過死劫的顏夕風來說,這種狀況已經讓他感到很滿足了。至少在偶爾的情況下,他還能從楚炎身上看見小陽的影子。
次日一早,顏夕風剛出了自己的帳篷,就被守在門外一群衛兵給團團圍住了。得知他不再繼續當軍醫,許多人都非常不捨,不住的哀求他回去繼續看病。
面對這些誠摯而純真的面孔,顏夕風也有些不忍。一邊安撫大家,一邊思量著要不要找楚炎商量看看。
正當他左右搖擺拿不定主意之時,哄哄嚷嚷的人群忽然安靜下來,圍著的人都紛紛散開,低著頭沉默的排成了一隊。他一抬頭,正巧看見一行人迎面走過來。為首的正是大將軍楚炎,他身後一左一右跟著魯陽和另一個身材瘦小的男人。那個男人讓顏夕風感到有些眼熟,仔細一想才想起他就是那天出城迎接糧草的校尉,魯陽好像叫他喬健。
三個人不知道要去做什麼,因為看見顏夕風這邊亂哄哄所以臨時拐了過來。楚炎板著臉孔,情緒絲毫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