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一眼,彎了眼睛道,“我先去,你可以自己四處看。”
我拉住他的手轉回他的身子,平常的時候他的手都是溫涼的,現在甚至有點溼冷,“她找你幹什麼?不要去!”
“不會有事的。”
“蘭,我問過杏兒了,隱岄宮你最大,你可以不聽她的!”
“她是我母親。”
“沒有母親會這樣對自己兒子的!別固執好不好,不要去!”
最後他還是去了蕊珠宮,直到他消失在楓林,而我還是像傻了一樣留在原地。
後來我竟為了賭那一點點虛假的親情,付出幾千個夜晚的後悔。
蕊珠宮也在青州,駝山。距離隱岄宮並不算遠,亦是隱岄宮近年建的一個分行宮,聽說青蓮原本也住在這裡,五年前不知何故才住去了蕊珠宮。
這麼一點的距離,來回一天也不需要,蘭卻是一去三天。
我等的不耐煩,準備去湘月殿看看再不回來我就出去找人,卻看到蘭坐在床邊入神的看著我送給他那個釦子。
紅塵百丈,緣定三生。
多麼美好的一句話。
我坐過去抱住他,他的臉色很差,“蘭?她是不是對你又做了什麼?”
蘭搖了搖頭,把釦子匡回手上,輕聲問我,“三生的話,你說我下世會不會遇到你?”
“會的,遇不到我就去找你。”
“你知道不,我不貪心的,其實我只想要今生,也只有今生。”
我摸了摸他背後的頭髮,把他頭摁到我肩上。我覺得蘭是心裡面滿是傷口的人,即使外殼多麼堅硬,都掩遮不住他散出來那種深重到骨子裡的寂寞氣息。
我除了抱抱他什麼都做不到,也不敢問他,有些傷一旦挑開,痛苦只會增加而不會得到解脫。
“小穆我有過一個妹妹的。”他悶悶的說,聲音更像呢喃。
我驚訝,來了這麼久的確沒見到什麼少宮主之類的人,整個隱岄宮就他一個主人,“她叫青苹,長得很可愛,圓圓的白白的。像你一樣蹦蹦跳跳的,跑來叫我月哥哥,月哥哥……”
他的手像在抽搐一樣一直在抖,我只能捉住他的手,問他,“然後呢?她去哪了?”
“死了,就在七歲的時候,你知道嗎?是我殺了她,我還喝了她的血!”他突然掙開了我,退到了另一邊,“小穆你說的對的,我是變態,而且很噁心,噁心的我自己也想吐……”
我爬過去,拉下他抱著頭的手去抱他,他的武功比我高出很多,手肘撞的我胃都在翻滾了,只能手腳並用把他纏住壓他到床上,用被子蓋過我們,雲川哥說過,黑暗的時候人的心更容易平靜下來,不管有沒有效果,我摸著去含著他的唇瓣,安慰似的輕輕舔了一下他的唇,低聲在他耳邊喃,“不是的,蘭,你不是!真的不是,不要想了,至少現在不想好不好?”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前的事情他會突然提起來,等他完全安靜下來累得睡了過去我才把被子扯下一點,免得他被悶死,他的臉很憔悴,也很蒼白,惟獨沒有眼淚。
親手拭親是什麼感覺我不知道,我聽得出他那麼喜歡他那個可愛的妹妹。
我貼近他的臉,輕輕碰了一下,我不想弄醒他,都說愛一個人就像渡一片沼澤,越想走過,越陷得深。我卻連想走出來的意志和精力都被他耗盡。
我明白過來青瑤的話,蘭就是那股水,即使流出來的時候多麼清澈純淨,他要過的河道的骯髒也會把他染黑。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他殺了誰都好,傷害了誰都好,他自己已經遍體鱗傷,我不能怪他,我不可以在他千瘡百孔的身體上給他再來一刀。
我不可以。
湘月殿
床邊放了個小酒壺,還有一個小巧玲瓏的碧藍酒杯,開啟蓋子看了眼,看來只喝了一點點,掀了蓋子全倒進嘴裡,是壺好酒。
“不會喝就別喝,小樣的醉了吧。”理了理他有點亂的額髮,“不過不是醉了估計你也不會告訴我這些事。”
把他伸了出來的手放回被子,卻看見原本沒有的痕跡,一圈青黑色的淤傷,靠進手心的那側甚至出了血點。
我知道那是被鎖過的痕跡,把他的袖子往上褪了點,只有那一圈。我小心得爬上床去檢查另一隻手和身體,都沒有傷。我舒了口氣倒下睡覺,琢磨著明天怎麼往他嘴裡套點話,至少要知道青蓮那女人傷了他哪,畢竟沒有皮肉傷,不代表沒有受傷,那個女人實在變態的快讓我髮指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