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覺得心態平和一點。
若不是眼下這情況,估計玄熠就要拍案大笑,一如卿琦與他商議的那一夜,他面色不改,故弄玄虛,威嚴道:“朕以天下為家,不能私於一物,惟有才行是任,豈以新舊為差?況古人云:‘兵猶火也,弗戢將。’汝之此意,非益政理。”
衛博遠面色蒼白地聽完,他咬著牙,低聲道:“法者,國家所以布大信於天下,言者,當時喜怒之所發耳。陛下發一朝之忿,而許殺之,既知不可,而置之以法,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臣竊為陛下惜之。”
以書對書,玄熠挑了挑眉,求助似得看了墨雨一眼,只見後者抿嘴,輕輕做了手勢。玄熠頓時有了底,正襟危坐,一字一頓道:“朕初下敕,不首者死,今斷從法,是示天下以不信矣。”
一片枯葉飄落,地上未乾的茶水,映著衛博遠此時蒼白無血色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注:1、朕以天下為家,不能私於一物,惟有才行是任,豈以新舊為差?況古人云:‘兵猶火也,弗戢將。’汝之此意,非益政理。出自《貞觀政要。論公平第十六》
皇上與衛博遠說的都是貞觀政要裡的,一問一答,皆是君臣之間。我實在太喜歡皇上與卿琦的腹黑腹黑聯手,這回墨雨也上來了,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什麼了,但是……哈哈哈……博遠就這麼被帝攻賣得連渣都不剩!哈哈哈……
☆、第60章 未有涓埃答聖朝
天陰欲雨;濃霧般低沉的陰霾壓在壽州與柳州中間城的一角,狂風烈烈;卷著軍旗“噼啪”作響,烏雲越積越多,壓得白晝如午夜時分般漆黑,很快一場瓢潑大雨傾瀉而下,茫茫大雨與這天地間融為一體;迷離的雨霧中,李卿琦掀開軍中大帳;望著大雨,他一襲簡約的青衫把身姿顯得修長,他眼中早已沒有先前偽裝的溫和,而是凜冽幽深;閃著精明又無情的波光。
此時,他剛批閱完軍折,給皇上回了密信,在看著大雨發呆。
耳邊只聽一聲炸響,“報——”有傳令兵神色慌張的衝過來,在大雨中單膝跪下,大聲道:“叛軍六萬人馬進犯柳州,兵鋒直至城下,請速速出兵。”
趙君如臉唰的一下變的慘白,下意識地瞥了李卿琦一眼,他咬了咬嘴唇,道:“軍師,我們兵力不足三萬,要如何打這場仗?”
李卿琦淡淡苦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這樣因勢利導吧!畢竟這天下還有人能在我手裡佔到便宜的,目前只有皇上一人。”話音剛落眯起冷眸,走入了嘩嘩的雨簾中。
趙君如低頭追了上去,氣喘吁吁地問:“眼下形勢,軍師打算怎麼辦?”
李卿琦一邊指揮大雨中不能用明火,一邊皺著眉頭分析道:“此時,叛軍已逼柳州城下,你速去調雲州兵過來,讓葉蔚威協迫排程各路軍馬前來救援。雨天有力的地方在於壽州位於河川以南,地勢低窪,所以我們要在半路掘開臨時河道,等他們路過,我們斷開河道,這樣他們的後續大軍必潰於一旦。斷了他們的後補兵馬,我們這邊就好辦多了。”
趙君如聽完剛要跑去調兵,跑了幾步,卻突然退了回來,他身上早已溼透,神色矛盾又複雜到極點,迷惑道:“軍師,這樣的你,能在朝堂中活多久?”
宛若一個炸雷響在耳畔,李卿琦只淡淡一笑道:“自古都要用血祭天子之位,歷朝歷代都不會有例外,只是……”一抹譏諷的笑容爬上了他的臉頰,他蒼涼道:“只是,還要有人去做!”
趙君如一臉悲嘆的神色,轉身跑開。李卿琦默默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感覺這大雨中有無窮無盡的冷意從指尖一直透到了心底,他死死地咬著舌尖,強迫自己鎮定,有序地指揮著士兵把石頭從城牆上推下去。
刀劍發出尖銳的鏗鏘聲,指揮的嘶喊聲鋪天蓋地,進軍的鼓聲與雷聲連成串的炸響,城牆上計程車兵不斷地把石頭往下推,為了停止敵軍雲梯攻牆,不斷有叛軍在城頭跌落,留下一個個慘烈淒涼的尖叫。
城裡城外已是屍山血海,指揮的將領在雨中大喊:“叛者必戕!反者必誅!就算戰死至最後一人,也不能退縮!”
那聲音傳了很遠,在茫茫大雨中漸漸有了迴音,城中多是老弱女童,要先轉移她們,只是身後的調兵未到。李卿琦眯著眼,看著大雨,隨手拽過一個傳令的小兵道:“你去城牆上喊一聲,家眷都在城內,想活命的就不要讓敵軍上城來。”
雨越下越大,城牆上已搭不起雲梯,李卿琦踩在被血染紅的青石板上,他拔出劍,指著前方,鎮定道:“分給我一隊兵馬,我要出城與叛軍將領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