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這樣抱著他,輕輕的講他自幼便失去的母親,小時候練武時的艱辛,父親對他的嚴厲和期許, 初出江湖的茫然若失……。
秋無意趴在他的胸口始終一聲不坑,蕭初陽卻感覺出胸前的衣襟溼了一大片。
四更時分,蕭初陽見秋無意趴著睡著了,替他換了床被子蓋好,輕手輕腳退出房去。
此後兩人好像有了默契一般,誰也不提那晚之事。
時光荏苒,當時的少年現已成年。幾年的平靜光陰讓秋無意心性內斂,隱去了初時全身的稜角,就好像蒙塵璞玉,如今已散發出柔和的光來。
十七歲時,他已領悟九迴劍法。
十九歲時,他已名動江湖。
秋無意雖然一直未忘當日之事,卻早以為再不會被提起。不料今日蕭初陽居然又舊事重提,藉著機會打趣他。
想起當時在蕭初陽懷裡哭了一夜,秋無意如何能不臉紅?
蕭初陽看著秋無意飛紅一片的雙頰,不禁又笑倒在桌上,勉強道,“無意……很久未見你如此手足無措的樣子了,當真懷念的很。”
他忽然又嘆了口氣,喃喃道,“果然還是小時候比較有趣些。”
秋無意無奈道,“大哥,你學誰不好,為何去學鴻熙那廝說話?”
蕭初陽笑道,“那廝?鴻熙長你三歲,是你二哥。”
秋無意斟了一杯酒,悠悠道,“就算他長我三十歲,我也不認他是二哥。”
蕭初陽聞言無奈搖頭,想要嘆氣,卻忍不住笑起來。
他這兩個兄弟可謂是江湖上一段奇談。
若說是對頭,偏偏對方有事時互相擔心的要命;若說是兄弟,偏偏這兩人在一起時互相看不慣的很。
這兩人唯一相同的地方,大概就是都認了自己做大哥罷。
蕭初陽心中滿是笑意,正待再言,耳邊突然響起一長二短的急促警笛聲。
兩人的臉色頓時一整。
如此的警笛訊號只代表了一件事。天一樓中有大變故。
二人匆匆起身,即刻趕往議事堂。
蕭初陽穩步走進議事堂時,只一眼便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只剩下一半的人。
那人的臉上一片血肉模糊,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他的左臂和右腿都已經失去,斷肢處還淋漓的滴著血。他的致命傷卻在腹部,一把刀深深的插在那裡。
廳堂內聚集人眾沉默的看著。
這裡的人都是身經百戰之人,所以他們都知道,只要這把刀一拔出來,那個人就必死無疑。
但即使那把刀不拔出來,他也只能多活上片刻而已。
蕭初陽本來已經認不出這個人的相貌來,但他認出了那個人的眼睛。
這個人是他一個月前剛剛派出去的下屬。25歲便獲准行走江湖,唐門年輕一代的高手,“萬手千心”唐徵。
他一個月前指派任務時,千挑萬選方選中了唐徵,不僅是因為他武功高。在他所要指派的此項任務中,武功除了自保,別無它用。他所需要的,是無比謹慎和細心的人選。
而唐徵是唐門新一代高手中,最為謹慎細心的人。他每次出手前,都會事先推演數遍,一一排出可能的結果,再一一安排對策。他出手執行的任務,從未失敗過。更可怕的是,每次他都能全身而退,毫髮不傷。
唐徵出道不過三年,加入武林同盟也不過兩年,但他已經是江浙一代武林同盟分壇的主管。
這樣的唐徵,現在居然變成了血淋淋的半個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隨時可能嚥下最後一口氣。
蕭初陽的心裡一沉。是誰將他傷成這樣?
唐徵的眼神已經有些渙散,但他看見了蕭初陽。
於是他突然掙扎著起來要說話。
蕭初陽一步趕上去,抱住他猶在滴血的身體問道,“兇手是誰?”
唐徵的喉嚨格格作響,卻是說不出話來。
蕭初陽暗運內力於掌,欲將真氣渡進他身體。就在此時,一直沉默站在堂口處的秋無意開口了。
他轉過頭去,對門外淡淡道,“不知是何方貴客?但請進來罷。”
廳堂之外突然傳來一陣清亮的大笑聲,一個聲音朗聲道,“無意公子果然好耳力!”
下一刻,議事堂的兩扇沉重的木門無聲無息的倒在地上,地面上一陣塵土飛揚。
堂中眾人臉色頓時大變。
以在場諸人的功力,若是僅僅將這兩扇木門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