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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嶽江遠合起眼,等眩暈感稍加恢復穩定才再次睜開;當他看見醫生的長相,多多少少還是吃驚了——中文說的這麼字正腔圓,卻沒想到是白種人。

沒力氣盯著對方多看,嶽江遠習慣性地蹙起眉頭,慢慢回憶:“我想大概是車禍。”

年輕的大夫點頭:“山體滑坡導致的翻車,你是失事的幾輛車上唯一的外國人,這段時間氣象局和旅遊局都發布了預警公告,不建議外國遊客到這一帶來。”

嶽江遠輕輕搖頭,表示自己對這個預警一無所知。這時護士回來,把一沓報告交到大夫手上,他瞄了兩眼後收回目光,看著嶽江遠說:“你很幸運,沒有嚴重的外傷,右手的腕關節中度扭傷,但沒什麼大問題;其他的擦傷和淤傷也不嚴重……不過從你這兩天昏迷的狀況來看,我們擔心……”

說到這裡他忽然停下,不曉得是在考慮是否告訴嶽江遠,還是尋找合適的中文詞彙。嶽江遠心想是後一種,他沒有力氣也不想催他,小心地靠在病床上,閉起眼睛靜靜等大夫告知結果。

等了一會兒,大夫再次開口,試著解釋,但還是在最後無可奈何地說起英文來。但這時嶽江遠已經聽明白了:“腦震盪?”

大夫點頭,笑了笑,繼續說:“你被行李砸到了後腦,而且從前幾天和現在的狀況來說,輕微的腦震盪是可能的,而且不排除其他的隱患。所以我們建議你還是儘可能儘快去大醫院確診……很抱歉,這裡條件不夠好,沒辦法完成這幾個步驟。”

他態度真誠,嶽江遠卻不曉得為什麼自己一點也不在乎,聽完這番話後只是環視了一圈病房。發覺自己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來,他就不怎麼費力地笑了一下:“我還以為我現在在新德里的哪家醫院裡,或者回去了。”

大夫搖頭:“車禍發生後道路中斷,所有的傷者都就近送到這裡。這是這一帶為數極少的像樣的醫院之一,一般的外傷或許不成問題,但是像這種程度的確診,我們無能為力。既然你持外國護照,可以請大使館協助。”

但是嶽江遠無心多聽,就說:“我覺得很累,想再睡一下,但是頭痛,給我打一支止痛劑吧。”

那大夫卻很堅持:“嶽先生,明天路就通了,你至少應該和家人或者大使館聯絡,選擇去更好的醫院就醫……”

但是說到這裡他聳了聳肩,沒有再繼續下去,而是問:“還有哪裡不舒服?”

嶽江遠沒有把頭痛和噁心告訴那個大夫,喝了一杯水後還是堅持只要一針止痛劑。他說:“我身體很好,而且只是被撞了一下,不至於腦震盪。”

“你的身體條件的確不錯,昏睡的這一天多里各項指數也很穩定,這也是我們為什麼沒有立刻把你設法轉到更大的醫院的原因。但是從機率的角度,遇上車禍的機率和輕微腦震盪的機率差不多,既然你遇上前者,為什麼就能完全排除後者?”說完他露出不能算是完全從職業角度散發出的笑容。

嶽江遠瞄了他一眼,說:“大夫,你還負責算機率嗎?我想要我的護照。如果行李還在的話,也請麻煩你找人拎過來。”

大夫再沒多說,指導護士替嶽江遠打了一針止痛劑。那個護士看起來手腳很利落,但真的找起血管來簡直要命。好容易推完針,嶽江遠不可思議地抽了口涼氣,指著手臂上幾個血點說:“我只是要一支止痛劑。”

臉上不見了笑容,那大夫這時淡淡開口:“嶽先生,你不是在新德里孟買,恰恰相反,這裡是全印度最貧窮的幾個邦之一,專業的醫生和護士都很缺乏;就連這家醫院本身,都是聯合國的產業。”

嶽江遠聽到這裡也就沒有再說下去,又看了一眼那個大夫,忽然發覺他還很年輕,但即使在表達情緒,依然剋制。嶽江遠再輕輕搖搖頭,問:“如果順利,多少天之後我能出院?”

大夫稍稍沉吟一下,說:“如果恢復得好,十天半個月不成問題。”

“有單人病房的話,我想就在這裡住十天半個月。我還沒到目的地。”

大夫有點驚訝地挑了下眉,卻沒有深問下去,他手頭遠遠不只嶽江遠一個病人,替他再次測了脈搏和血壓,等止痛劑的效力發作上來後,也就走了。

嶽江遠既然說了要住,就真的住了下來。大夫說的基本都對,只是些皮外傷,慢慢總能癒合。

病房外院子裡有兩棵菩提樹,枝葉相依,鬱郁蒼蒼撐出一片陰涼天地。嶽江遠沒事的時候就到樓下走一走,醫院裡年輕的護士們凡是能得空的,都願意找個機會和他聊一聊,說說笑笑的倒也很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