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實他手邊沒有留簡的電話,還是靠來電顯示打回去。電話那邊簡的聲音有點變調,不知道是懊悔還是緊張,聽見嶽江遠的聲音先開始道歉。嶽江遠打斷她,也道歉:“對不起,太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一下子沒習慣。”
簡又愣住:“那你還回來嗎?”
“他怎麼了?”
這次電話反而比上次那個更短,基本上都是簡在說,嶽江遠就是聽,偶爾嗯一聲,表示自己一直在聽。臨了他聲音低下去,沒有情緒,說:“再說吧。如果我回來,會提早通知你。”
“你還是現在作決定吧。我可以幫你訂機票,送到你那裡。”
嶽江遠卻笑:“這麼說來,是沒有蕊馥的了?”
簡沉默片刻,苦笑:“一個就夠了。”
這次二人平靜地互相告別,但還是沒有定下最終的結果來。嶽江遠再看了眼電話,然後看錶,開口時語氣裡已經多出種從容冷靜的鎮定,他問惠斯特:“你能不能把你們醫院心血管科主任醫師的聯絡方式給我?我有幾個問題想問。”
惠斯特點頭:“沒問題。我這就去找。”
惠斯特沒多久找到電話,打過去後對方一面說,惠斯特一面在旁邊輕聲為嶽江遠解釋一些醫學上專門的術語。說到最後惠斯特的臉色倒先陰沉下來,而嶽江遠倒似無動於衷的,默默聽完惠斯特同事的解釋,道了謝,掛上電話,竟然還能牽起笑容:“我都知道了。對了,今天說好去美術館的,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換衣服吧。”
惠斯特伸出手搭在嶽江遠肩上,包含著安撫的意思,但嶽江遠抖開,仰起臉說:“沒問題,我們還是儘早出門吧。”
當天夜裡嶽江遠又一次醒了。這次他頭腦清醒,卻愈加煩躁,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連續兩天都醒來。然後平空而起的聲音驚得他差點坐起來,等發覺說話的人不過是惠斯特就乾脆坐起來,用勁地搓臉,直到雙頰發燙,又垂下手臂,茫然地看著黑漆漆的房間,聽身邊的人問:“又醒了?”
“嗯。”
惠斯特把床燈扭開,陡然亮起的光線讓嶽江遠眯起眼,很久才適應過來。但適應之後他清了清嗓子,淡淡說:“我想回去一趟。”
惠斯特微微皺眉:“你是說……”
“嗯。”
他簡單地應了聲,算是回答了。惠斯特看了看他,眉頭還是沒有完全舒展開:“需要我陪你一起回去嗎?”
“沒關係,只是去探病,很快就回來。”他很快地拒絕。
惠斯特轉頭去看嶽江遠:他的頭髮亂七八糟地幾乎遮住整個額頭,下垂的睫毛覆住大半視線;他大概是在想什麼,或者已經在思考的同時做了決定,下頷收出堅硬的線條來,但表情意外的輕鬆,甚至有隱隱的解脫。
這樣的神色沒來由的讓他想到很多年,當時他在醫院的房間裡收拾行李,目光投向窗外時,看見庭院裡樹蔭下的嶽江遠。那個時候他不知在想什麼,仰起臉靠在椅子上,很久之後他站起來,臉上大致就是這樣的神情。只是那時他神情中多少帶著一絲忿然,但眼下,卻是平靜到極致了。
惠斯特念及此心底某一個角落驀然柔軟起來,就像兩個人剛剛在一起的那段時間;他張開雙臂擁抱身邊的嶽江遠,不去問他本不知道的事情,只是玩笑一樣輕輕說:“那就去吧。我寧願我們天涯咫尺,也不要咫尺天涯。”
太久沒有玩這種文字遊戲,惠斯特說這句話之前還想了很久,確定自己沒有把兩個詞的意思弄混才很不經意似的說出來。但說完之後嶽江遠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笑出來,反而震了一下,整張臉即使在燈光下也能看出異乎尋常的蒼白來。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惠斯特,冰涼的手指觸上他的臉,半天,嶽江遠綻出個輕微的笑容:“是啊,那就還是去吧。”
說完,貪戀對方身上的溫度一般,嶽江遠緊緊抱住他。
……回去那天天色非常好,簡專程來接他。隔了這麼多年,兩人再見一瞬,雙方都怔住,沒想到光陰把彼此這樣改變。但忡怔也只那麼一瞬,就相視大笑起來。簡說岳江遠,怎麼幾年不見,你反而更加帥了,老天爺是不是都眷顧這種長相的男人。嶽江遠先擁抱她,親吻她的臉頰,才說,不行啊,你老多了,黃臉婆了。
話音才落,簡一拳招呼過去,狠狠砸在嶽江遠肩膀上,神情看似兇狠,但眼角眉梢不自覺露出當年笑意來。嶽江遠卻一味地笑,看著她,像是要從她身上看出這些年發生的一切事情。終於二人皆訥訥無言,簡回頭指指等在那邊的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