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根本不敢去碰他,手指顫抖的貼在他臉頰上,甚至不敢去擦他額角濺上的點滴飛紅,怕擦掉會看到傷口,看到破開的皮肉。
“你沒事吧!”陶濤吃力的抬起頭,努力凝聚視線看了他一眼。
“沒,我很好!”
“那就好!”陶濤鬆懈下來,緩緩閉目。
凌亂的腳步聲,紛至疊來,好像有無數人同時在問話,七言八語,腦中嗡亂一片。
袁朗只覺得自己從未這樣的專注過,眼睛裡只有一個人,別的什麼都看不到。
他拉著救護車上的醫生問:“他會死嗎?”
他看到對方明亮瞳孔裡映出來的自己的臉,一個全然陌生的男人,滿是袁朗所不應該會擁有的表情:焦灼,憂慮,心痛……
等待回答的那兩秒鐘像是經過了一個世紀的輪迴,而醫生搖了搖頭:“不會,他的傷很重,但是沒有致命傷。”
那就好!
袁朗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把臉埋在自己的手掌裡,那就好,只要不會死就好,應該還來得及。
段亦宏大清早上班的時候聽到急症室的小姑娘們在八卦新聞,說是昨天夜裡送來了一個超級英雄,以一敵十大殺四方,一身浴血染得緇衣重。而且最要人命的是,臉上的血水擦乾淨,露出來的那般眉目,漂亮清俊的讓人不敢相信。
“最最漂亮的就是那張花瓣嘴,軟軟的翹翹的,像小孩子一樣。”一個小護士神往的回憶著,頓時引來一陣鬨笑。
又有個護士曖昧的眨眼睛:“你們說,那個陪著的和他什麼關係?”
“聽說是老闆啊?”
“你信啊!”
“其實我也不信。”
三個女人一臺戲,段亦宏數了數,在場起碼有三臺大戲,他聽得頭都大,準備換好了衣服先去查個房,雖然只是個普通的坐班醫生,多多與病人交流總是沒有錯的。
眼睛可以移開,耳朵卻關不掉,段亦宏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聽著那邊嘰嘰咕咕。
“要說啊,那個男人也太不會說謊了,老闆,真是笑死人了,那個手啊,捏得叫一個緊,就沒松過。”
“真沒松過?”
“反正我是沒看到他動。”
“其實那男人長得也暴帥啊,那雙眼睛花是花得來,有味道。”
“我還是喜歡陶濤,多清爽多惹人……”
段亦宏一掌按在桌子上:“你剛剛說什麼?”
被他逼問的小護士期期艾艾的紅了臉:“我說,我喜歡……”
“陶濤?”段亦宏的眸色漸漸變深。
“啊……我看他的病歷上是這麼寫的啊……”
“哪間房?告訴我哪間病房?”
重傷?以一敵十?大殺四方?一身浴血?緇衣沉重?
段亦宏一手扶著額,剛剛聽過的隻言片字馬上在他腦子裡飛旋了起來,攪得他頭痛欲裂,真是見鬼,昨天走的時候還好好的?
“7樓,702房……”坐在桌邊的小護士剛剛報出房間號,段亦宏便像失了火似的衝了出去,在場數十個護士小姐面面相覷,從來沒想到過一向沉靜穩重的段醫生也有這樣沉不住氣的時候。
7樓前排的幾間房全是貴賓套房,段亦宏急得失禮,沒敲門就開了進去,袁朗頓時不悅的從床上抬起頭來:“我沒有叫過人。”
“我,我是他朋友。”段亦宏的視線往下走,看到袁朗的手被覆在毯子下面,薄薄的毛毯勾出兩隻手相疊的輪廓。
“唔?”陶濤一直在昏睡,朦朧中聽到人聲響動睜開眼,模糊的視線凝到段亦宏的臉上,頓時嚇得坐了起來,吶吶的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哥!”
“哦。”段亦宏不動聲色的看著那兩隻手在毛毯下面較勁,一個想甩脫,一個固執的想握牢。
“袁先生是嗎?我是陶陶的朋友,有些事想跟他說。”段亦宏走到床邊,看到陶濤終於收回了自己的手。
袁朗本不肯讓步,可是看著陶濤祁求的眼神倒也硬不下心來拒絕,眼珠子轉一轉,笑道:“也好,我也守了他一個晚上了,我先去隔壁睡一會,你走的時候叫我。”
“好的。”段亦宏點了點頭,神色沉靜。
陶濤看著房門被關起,轉頭回來看段亦宏,看了一會兒,總覺得那雙眼睛裡越是濃黑越是深沉,心裡越發覺得虛,慢慢把頭低下去。
段亦宏嘆口氣,伸手撫摸他的頭頂:“怎麼傷成這樣。”
“人多,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