獰的表情,那表情小草見過,在不同的臉孔上見過太多,可是這一次,他好像突然沒了力氣,失去支撐的癱坐在大殿之中看著齊瓊的背影遠去。
☆、第九十一章 戰場
在寇滿營裡,蒼遠就覺得心神不寧,寒暄兩句便草草告辭。一路趕回來,還沒進小院就覺出不對,腳尖點起一粒石子,直向那扇緊閉的木門飛去。只聽見屋內“啊!”的一聲,連滾帶爬拱出一個小太監。
“霍將軍饒命,奴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在這候著給霍將軍傳個話。”那小太監可能是驚著了,聲音極尖,一股腦爬起來,還不忘整整衣服帽子。“那居再犯,瑤城戰急,還望霍將軍前去統領大軍。”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回霍將軍,兩國開戰已有月餘,李將軍請命帶白虎營應戰,出征前特意交代不要驚動霍將軍。”
開戰月餘,白虎應戰,不跟他說是貓爪的主意,可現在……蒼遠想到這,心中頓起波瀾,“如今戰況如何?”
“十日前,兩軍主力交鋒,斬殺敵將,劉先鋒重傷,李將軍下落不明……”
十日前 雲重關
對陣的氣氛猶如滿弓之箭已經是超越了極限的緊繃,緊握兵器的戰士們手心冒著汗,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維持著僵硬的姿勢和凝重的表情。成排的戰馬鼻中噴著熱氣,來回踱著碎步踏起一片塵土。遼闊的天地間彷彿被抽盡了空氣容不得一口呼吸,又彷彿被填滿了殺意找不到縫隙逃逸。
貓爪看著對面綿延的敵陣和立馬中央那熟悉的窈窕身影,抬手扶了一下頂上略顯沉重的頭盔,臉上依然掛著那付邪氣的笑容。這一天還是來了,他和蒼遠一早就料到,所以他才會決定接班扛下這面白虎旗,所以蒼遠才會留下那句如果洛萩需要可以隨時披掛上陣,只是他們都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急。懷著同樣心情的,對面還有一人,可是此刻蘇哈娜的臉上的表情只有兩個字——平靜。
“你們霍將軍怎麼沒在?”隔著那條無形的界限,蘇哈娜的喊聲聽起來就像亙古洪荒傳來的迴音。
“我說蘇丫頭,你搞這麼大陣仗就是為了見我們霍將軍呀?早說,早說嘛!啊哈哈哈!”斷山貓挺著肚皮回腔,這一嗆一笑,反而讓戰場上所有緊繃的神經都得了一絲喘息。
“你!”到頭來還是經不起這老貓的激,這字還沒從牙縫裡擠出去,身下的馬兒已經踏出了半步馬蹄。
一時間似轟雷四起,那居的騎兵也都齊刷刷的補足了那半步的距離。斷山貓哪肯示弱,正欲抬手招呼他的先鋒軍,卻被貓爪一把按住。這不是意氣用事之時,腳下踏出半步,葬送的或許就是萬人的性命。
“蘇元帥,說起來咱們也算舊識,之前種種,先有不戰大義,後有救命之恩,霍將軍與在下都記在心裡,試問一句,今日之戰,可還有什麼別的法子?”
明知故問,可還是要問,因為蘇哈娜說過,她不想打仗,在向貓爪嚴刑逼供的時候說過,在身陷敵營與蒼遠徹夜長談的時候說過,在被困雪谷生死難測的時候說過,在那居為了挽留蒼遠貓爪二人的時候更是無數次說過。但三個人都知道這一仗在所難免,是他們誰也逃不開的劫。
“是你們的霍將軍教會我,身為一個將領的真正含義,可在這戰場之上,我們同樣要用性命去效忠去守護的註定是不一樣的君主和百姓。我可以選擇不親自來打這一仗,但我終究選不了我的國。”想著這些,蘇哈娜曾經無數次的偷偷哭過,可當真在戰場上說出口,臉上的神情卻是異常的莊嚴肅穆。
衝出陣營,一馬當先,帶著身後的巨浪滔天,心知已無退路,不如豪氣干雲天一往無前。
在戰馬的嘶鳴聲中,兩軍的戰士撞擊在一起,激起萬丈迷塵。然後滲透交嵌,所有人都在混亂的視線中尋找自己的敵人,揮刀,或者在揮刀之前先丟擲自己的熱血。
一殺到底,拉著韁繩轉頭時,馬蹄已經浸滿了鮮紅,蘇哈娜髮梢的鈴兒劃出一道銀線,發出的聲音卻說不出的沉悶,就在這時,穿過血光人潮和飛舞的劍戟,她看到了自己的敵人。兩人同時蹄著馬腹向對方飛奔而去,蘇哈娜瞄的是脖頸,長鞭似靈蛇吐信,貓爪瞄的是眉心,鉤索似蛟龍潛行,兩件兵器卻在半空之中彼此糾纏在一起。兩匹戰馬擦身而過,可馬背上的人如何肯放手,交錯的眼神還來不及收起,手中兵器的巨大拉力就傳遍整個身體。貓爪拉起韁繩,扯得身下戰馬高高揚起前蹄,將將回身,只覺得手中鉤索分量驟然變輕。抬頭看,只見那蘇哈娜鬆了韁繩,踮著馬背借力,手中寒光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