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承天教是荀某個人私事,與華山無關。”荀士禎說,並不看身後但顯然是對華山眾弟子及各武林同道而說,“荀某早已回頭,棄暗投明。但隱瞞此事畢竟有愧,從今日起,荀某不再是華山掌門。”
“師父!”連羽大吃一驚。
越岫低垂雙目似是黯然,水瑗笑顏依舊仰頭望天,喬子麟不知怎麼下意識退了半步,好像生怕被掌門兩個字沾上一般。
“師父。”梁徵說,“師父之意是?”
“梁徵聽了。”荀士禎猛然轉過身來,“今日起,你便是華山派掌門。”
梁徵都不敢有空發愣,倒身就拜:“師父,弟子無能,不能當此大任。”
此時不是你推脫之時。水瑗傳音說。
而更遠處謝歡雙目微睜,彷彿比梁徵更加難以置信。
荀士禎沒有收回決定的意思,在他說話之時,烈雲單手已按住他肩膀,手指用力下壓,一道奇詭內力灌入。
“這就撇得乾淨了?”
嘲笑聲中滿是厭憎,抬手間封了他穴道。這道真氣如有生命般就此在荀士禎經脈內橫衝直撞,所到之處將會疼痛無匹。
既言相欠,荀士禎竟不反抗。梁徵與喬子麟同時出手去救人,被烈雲一把皆都甩出,自己向後抽身。
謝歡只覺自己手腕忽然被人拿住。
“烈雲?”
烈雲沒應他,凌空而起時對脫力不支雙膝跪地的荀士禎笑道:“一月之後,我自然再來一回,看你那時有無想起我兒下落。你全身穴位不必妄想,我功力所封,世上是無人解得開的。怎能叫你過那麼容易?”
他語畢騰空,兩三下縱躍,越過人群直往山崖之下落去,人群中有人舉刀劍要攔,看不出他動作,動武之人都不及一聲哼叫,手中武器刺破自己咽喉而倒。
眾皆駭然,烈雲已去如風影。
梁徵剛扶起荀士禎,一眼見烈雲拖了謝歡一同離開,待要去追,已被水瑗一聲叫住:“梁掌門。”
水瑗慣例帶笑,這笑意下潛藏著嚴肅的提醒。
極是不慣,梁徵不能應答掌門二字,卻已似是被重重拖住雙腿。
日月坪上不知所措的眾華山弟子,與無數面露懷疑的江湖人士,都正盯著他。剛剛失去生命的幾具屍體旁人群避讓開來,在邊上圍開。
怎會這樣局面。
“你放開我!”謝歡沒什麼力氣在烈雲手底下掙扎,只有嘴裡吵嚷,“你去哪裡?!我不同你走!”
“殺了你。”甚至省略下“如果你再鬧騰”之類的更明確警告的話,烈雲態度很不同往常。
謝歡有所知覺,立刻收聲。
烈雲把他丟到一塊還算表面平整的岩石上,謝歡疼得抽氣,也沒敢抱怨。
烈雲在一旁閉目坐下,這樣簡單的動作從他表情來看很是艱難。他沒有理會謝歡,但謝歡觀察他。
謝歡熟悉的是永遠在青皇身邊的人。有他在沒有人能對青皇怎麼樣,但現在他完全離開皇宮,並且完全陌生。
謝歡從來不記得他離開皇宮這麼遠。
“你還能控制自己嗎?”謝歡問,感到烈雲有在努力自我剋制,但看上去並不容易。
“我懷裡有幾根針。”烈雲說,呼吸間隔極短,“你認識穴位麼?”
“……如果你有什麼魔道奇穴,我肯定認不得。”謝歡自言自語道,謹慎地往他胸口探手一摸,果然找出他揣懷裡的一個小布包。放得隨意,不像是要緊東西,但想想烈雲也不是能隨便弄丟東西的人。拿在手裡一看,竟然明黃色緞子的。
顯然是宮中之物。
開啟之後,安置於其內是七根金針,微泛碧色幽光。
“這是什麼?”謝歡只怕是淬毒。
烈雲沒有解釋,“往我百會穴紮下。用力一些。”
考慮了他沒有自盡的可能,謝歡才隔了袖子用指尖拈起針尾靠近他身後。
“你不是開玩笑?這沒毒麼?”謝歡最後確認。
“死不了。”烈雲說,仍舊是掙扎中一般的口吻。
謝歡找準地方,用力紮了下去。
烈雲有短短的痙攣。
謝歡避到一邊去,雖然烈雲看上去陷入痛苦,但此時懶得再管他。他自己也很痛,痛得覺得可能隨時就昏過去了——昏過去也好,他一點也不想考慮各種各樣的事了。
“你在生什麼氣?”
許久以後,身後烈雲問。
謝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