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燁捋了捋他下巴上的鬍子,笑問:“那景世侄今年年歲幾何啊?”
像是大略知道了些對方的意思,景徹回答的時候就有些猶豫:“十九了。”
“哈哈,”江若燁笑道,“大伯小女,名叫佩琴,你們小時候見過的,也不知道景世侄還記不記得了。”
景徹答道:“女大十八變,小侄就是記得,現在見了也認不出了。”
聞言,江若燁拍拍手,便立刻有一位女子從江若燁身後的屏風後走出,巧笑明眸,步步生蓮,聲若寒蟬,只衝著景徹行了個萬福:“景哥哥。”
坐在景徹身側的狄苑忽然撲哧一聲笑出來。
景徹強笑著,只好勉強點了點頭。
江若燁“景世侄,老夫聽聞重莊主不久前大婚,那麼老夫若有意將小女許配與你,你意下如何?”
景徹一愣,雖猜到江若燁可能會提及此事,卻未料江若燁會將這事情在眾多人面前說得如此直白,只見那佩琴臉也是羞得通紅,不敢抬頭,更不敢朝景徹這兒看一眼。
想了半天,不知該如何回絕,他竟下意識看了眼重宵,重宵看著面前的歌舞,自顧自地喝酒。
對啊,景徹想,重宵定是願意叫自己結下這門親事的,築雲莊,崑崙派,再結合上江家的力量,重宵的地位又將抬高一層。
心下一陣涼意,比這初秋的風還要蕭索上幾分。
猶豫著開口:“大伯,這件事……”
“行行,”江若燁抬起手,點點頭道,“我知道,這事情不急,來日方長,來日方長,我們回頭再說。”
晚宴就這麼不尷不尬地結束了,景徹思慮了一個晚上,終於決定暫時撇開冷戰這回事,找重宵問問他的想法,若他要自己娶了佩琴,那便娶了好了。
娶了一個女人,或許,自己可能會放下對重宵的那份心思。
可是站在重宵的門外,敲了半天的門,許久都沒有一絲動靜,景徹頹然地放下手,剛一轉身,看見摟著一名女子回來的重宵。
那女子模樣妖豔,衣著暴露,半倚著重宵,從未見過,她嬌嫩嫩地輕哼一聲“重莊主,怎麼了啊?”然後眼波朝景徹看過來,做作地驚呼一聲:“喲,好俊美的小哥!”
景徹朝他們二人笑了一下,道:“我走錯房間了。”
重宵卻立刻把那女人推到一邊,過來拉住要走的景徹,問道:“你來找我?你來找我什麼事?”
景徹甩了下手,卻沒有把他拽著自己的手甩脫開來。
“我說了,走錯了。”
重宵不信,以為景徹既然來找自己,那麼一切還有的商量:“你的房間明明在另外一邊,這也能走錯?”
景徹皺著眉,無奈般的冷笑一聲:“我明明是個男人,卻喜歡了另一個男人,什麼都是會錯的。”
重宵抓著他手腕的手鬆了松,於是景徹把手抽了出來,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初秋霜更露重,夜色總顯得更空闊了些,鳥鳴聲息了下去,只微微聽見牆根草叢間的蟲鳴聲,窸窸窣窣,鬧心得很。
在這樣一個夜裡,什麼都靜不下來。
景徹路過江若燁的房前,見燭火幽幽透過窗紙,暈化開一片,窗內可以聽見刻意壓低的談話聲。
“那個景徹,是個斷袖,老爺您不知道嗎?千萬不能把小姐許配給那種人啊!”
江若燁的嘆氣沉重:“這事兒誰不知道啊,可是重宵剛剛大婚,我不能降了面子把佩琴許給他做小,只能是景徹了,好在那景徹長相不錯,佩琴不諳世事,倒也喜歡,算是遂了她的意了。”
“老爺,小姐還小,模樣也好,不愁找不到夫家的,您為何這麼急……”
江若燁的聲音又壓低下去幾分:“唉……現在築雲莊聲勢如日中天,又與崑崙派結了親,我們江家小小勢力,總要依附棵大樹,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景徹沒有再聽下去,他突然想起那日和重宵對峙時自己說的那句“江湖,談的就是個生意”,這話果然是不錯的,虧本的生意,沒有人願意去做。
第十五章
第二日,鳳陽的論劍大會如期舉行。
十里齋一行人入場時,全場側目,百里蕪弦搖著白扇,左看看右看看,笑意盎然的。只有重宵和景徹的眼睛不動,雙手放在膝上。
論劍大會持續三天,一天一場,第一天,是由各門派選派弟子上場比試,第二天,是任意上場,以打擂臺的方式,第三日,是由表現突出的兩個門派競爭奪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