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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裡蕪弦虛弱到雙手都無力地垂著,有的血凝固在身上,有的血還沿著路一路滴下來,土地上,大大小小殷紅的血跡漫開來。在出寨子這段路上,苗人們默默地側目,或讓出一條道來,但沒有一個人上來攔住他們。

而從始至終,景徹的表情都是那麼毫無生色,半邊臉被血跡模糊了,像是流下來的血淚一般。

巴鐲使勁撥開人群,竄到前面來,看見百里蕪弦和景徹後,驚訝地捂住嘴巴,隨後又愕然問道:“你們……你們怎麼了!”

景徹的腳步頓了頓,他回頭看見巴鐲,微微低下頭,道:“你們的苗疆王,死了,我殺的。”

這次輪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還有人發出倒抽的一口冷氣,巴鐲愣愣地自言自語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有的人急忙喊:“你們不能走!”

有的人上前來想抓住景徹的衣袖。

景徹對巴鐲說:“我走了,你與阿公好生保重。”說完,轉身面對前方,足尖輕點,抱著百里蕪弦朝外一躍,衣袂揚起,髮絲飛舞,飄然出塵。想要抓住他們的人的手在空中抓了個空,再抬頭,景徹的身影已在十丈開外。

巴鐲知道,這是自己最後一次看見這兩個人,當以後再聽到這兩個人的事的時候,總覺得和今日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彷彿這二人從來沒有來過苗疆一般,只不過景徹離開的這個身影,在記憶裡總是尤為的清晰,平生再也沒有忘記。

終於踏上了中原的土地,一條空闊的大路,不知道通向哪裡,四面也沒有村莊,唯有初春的青山與綠水交相輝映,河岸邊又一片桃花林,花瓣飄零,落在水面上,順著水流一直飄走,直到不見。景徹抱著百里蕪弦,四顧茫然。

百里蕪弦微微睜開眼睛,他看了看四周,然後對景徹輕聲說:“不急。”

他費力地舉起那隻沒有受傷的手臂,從腰間抽出那根竹笛,放在嘴邊,四指接連按住,復又鬆開,悠揚的笛聲傳徹碧空,泠泠如泉水,有桃花瓣落在二人的衣袖上,被暮色裡的暖陽照得發亮。

笛聲尚未停止,豹螭與良弓便出現了,他們半跪在路邊,頭垂著。即使看見了百里蕪弦身上的傷勢,豹螭的表情依然無絲毫變化,若論無慾無情,景徹不及他太多。然而良弓與豹螭卻是截然相反,他的眼眶立刻紅了,說出話來的時候,也帶了些哽塞。

“公子,有何吩咐?”

百里蕪弦道:“豹螭,你去備一匹馬車,送我們回逸嵋淵。良弓你去請蘇念池,不管他在哪兒,都給我綁過來。”

豹螭頭也不抬,應得乾脆。

良弓卻憤恨地看了一眼景徹,問道:“景公子也一同回去嗎?”

景徹看著懷裡的百里蕪弦,有些猶豫,想十里齋的人既然已經來了,那自己在這兒也是徒增尷尬。可是剛想說分道揚鑣的時候,被百里蕪弦打斷了話頭。

“他與我們一同回去。”

景徹的睫毛動了動,不再說話。

良弓咬住嘴唇,也不說話。

接著,二人齊聲應了句“是”,接著未看見其動作,便身影頓失。

景徹暗驚,發現世人說十里齋中高手比比皆是,今日看來,果然不錯。

百里蕪弦與景徹在桃花林中等著豹螭,景徹去河邊,把手帕浸溼,回來為百里蕪弦把臉上和身上的血跡擦去,接著又撕下自己的衣服,把他肩上的傷口包紮起來。

百里蕪弦躺在草地上,新長出的嫩草比毯子還舒服。他從景徹手中拿過手帕,擦著景徹的臉,笑道:“你的臉給我弄得跟花貓似的,自己也不知道擦一下。”

景徹的臉倏然一紅,只感覺到清清涼涼的帕子在臉上細細拂過,從眼角,到鼻子,到臉頰,到唇邊,到下巴。

看著景徹有些拘束的樣子,百里蕪弦像是忘了身上的傷痛,燦然一笑:“小景真是不管怎樣都好看。”

默然半晌,景徹握住百里蕪弦的手,手指冰涼,他輕聲說:“以後別做傻事了。”

百里蕪弦搖頭不語,笑意如常。

躊躇了會兒,景徹又道:“道謝的話我說不出,你明白就好。”

百里蕪弦玩笑道:“道謝是不必了,你親我一下就好。”

景徹不語,兩頰上依舊是淺淺的紅,也不知是否是被晚霞映的,神情也有些迷濛似的。百里蕪弦就這麼看著景徹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越來越近,然後柔軟的嘴唇與他的嘴唇相碰,景徹的眸子又緩緩地闔上了。

百里蕪弦欣喜之餘夾雜著一絲莫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