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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對啊,很多年之後,百里蕪弦坐在梨花樹下,舉著一杯“忘流年”,在將盡未盡的殘陽下細細看著。清冽的酒色,被這樣的日光照得有些猩紅,他還是想著,那時候的自己,為什麼會把那句話說兩遍,包括現在,而那第二句,又是說給誰聽的。

那時候能明白多少,現在又能忘了多少。

許多年後的百里蕪弦,和現在的他,一齊笑了。

第二日,蘇念池推開景徹的房門,陽光從撐起的窗子裡照進來,景徹坐在窗前,背對著門口,發上染了些日光的顏色,變成淡淡的棕色。他百無聊賴一般,一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手的手指一下一下地在書案上划著圈。

“這麼年輕,就有白髮了。”蘇念池揀起他的一縷頭髮,放在眼前看著,嘆了口氣。

景徹抬起手,把自己的這縷頭髮從蘇念池的手中抽回來,閉了閉眼,道:“發由心生,偶爾思慮多了,也是正常的。”

蘇念池從他的身後繞到身前,倚著那書案,白衣翩翩,低頭看他:“只怕景公子的蠱毒不解,最後只會熬到滿頭白髮。”

景徹渾身一震,他抬頭,看著蘇念池的眼睛,一言不發。

他居然只看了自己一眼,便知道自己身中蠱毒。

二人皆都不說話,像是用沉默彼此對峙著。景徹重新望向窗外,記憶裡那一天的一幕一幕紛至沓來。視線裡,重宵走上莊主之位,自己站在他的面前,他雖然是坐著,可是依然還是讓人感覺到那種壓迫的氣勢,不論是身在高位的緣故,還是身為男人的氣魄,都叫景徹喘不過氣來。重宵命人拿來一個檀木的小盒子,裡面裝著一顆珍珠大小的藥丸,他把這個藥丸遞到自己面前,道:“你若是真心讓位於我,便把這個服了,以示你的忠心。”景徹未有一絲猶豫,拿過藥丸,含進了嘴裡,接著嚥下,其間他沒有抬頭,自然就沒有看見重宵眼中淺淺的,滿足的笑意。

“很好,景徹,”重宵走下來,扶住他的雙肩,把他攬進懷裡,“從此,你是我的人。”

景徹在他的臂膀裡閉上眼,如此輕易地就接受了他這樣一個單方面的誓言,重宵只需要獲取,一切付出,由自己來擔。

他心甘情願。

“我很好,也並未中什麼蠱毒,蘇谷主多慮了。”景徹淡淡道。

蘇念池忽然按住他的肩膀,輕輕地揉捏,景徹吃痛,下意識反手扣住蘇念池的手腕。蘇念池道:“肩上的傷呢,也不治了?”

“無妨。”

蘇念池鬆了手,改為撐著下巴,笑道:“真是倔啊,又冷又倔,難怪百里蕪弦會對你感興趣。”

景徹的目光裡依舊是無波無瀾,只是微微仰了面。

誰知,蘇念池竟然趁著這個時候,伸手勾過他的下巴,彎下腰便吻了上去,舌頭輕輕在景徹的嘴唇邊舔了一圈,但並未深入對方口中,淺嘗輒止。一吻過後,蘇念池直起身子,心滿意足地道:“看來並非是反感男人的。”

說實話,從被吻,一直到吻完,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是景徹一直是愣著的。他愣著的樣子,加上目光裡幽沉的光,仍是讓人覺得是深沉,而非發愣。

隔了好久,景徹才反應過來,他猛地站起來,看著蘇念池,朝後退了一步,然後用大拇指輕輕擦過嘴唇。

蘇念池綻開一個極魅惑的笑來:“你知不知道,我一生最討厭哪三種人?”

景徹依然不語,只是看著他。

“第一,口是心非之人,第二,不諳情事之人,第三,不珍惜自己身體的人,呵呵,看來三樣你都佔了。”蘇念池抱著雙臂,笑道。

景徹回應道:“不巧的是,我同樣也討厭言語行為輕佻之人。”

蘇念池挑了挑眉毛:“那正好,我們互相討厭,不是麼?”

“正是。”

蘇念池呵呵笑起來,他鬆開抱著的雙臂,理了理衣服,作勢欲離開,待走到了門口的時候,還不忘回頭對景徹說一句:“忘了誇你了,味道真不錯。”

景徹目視著蘇念池將門關上,門關上之後,房間又只剩下他一個人,陽光漸漸遠去了,他的手指在書案上抓緊,用力之大,幾乎要深深掐進去。

同樣的,關上了門,蘇念池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然後把百里蕪弦在心裡罵了個狗血淋頭。但是,他和百里蕪弦有一點是很像的,越是不買他的好的人,他越發對這人感興趣。蘇念池一面走回藥爐,一面心中埋了一口火氣,不噴不可。

好的很是麼?

不要我治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