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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吻,輕聲道:“我也是。”

又斟滿了第三杯酒,二人又從天南暢敘到了地北,不論景徹說什麼,百里蕪弦總是饒有興趣地聽著。隔了會兒,景徹將手中的這杯酒放至唇邊,百里蕪弦卻再一次阻攔住了他,他道:“小景,我想跟你換一杯酒。”

景徹疑惑:“為何?”

百里蕪弦笑得狡黠:“因為你手上的這個酒杯比我的大。”

景徹無奈,只當他是孩童性子,便將兩人的酒杯移了個位置,道:“這下可滿意了?”

“嗯,”百里蕪弦端起酒杯,含住景徹剛剛嘴唇接觸的地方,飲下那杯酒,輕聲道,“滿意了。”

景徹也一口飲盡了手中那杯酒,酣暢淋漓。

“小景,與我在一起的這些時光,你開心麼?”

景徹伸手捧住百里蕪弦的臉,仰頭微笑:“嗯。”

百里蕪弦將景徹的手從臉上拿下,握在手心裡,他的手心滾燙,像是在燒。這時,百里蕪弦望向了遠處的孤山黛雲,蔥翠野林,問道:“逸嵋淵,可是很美?”

眼皮開始有些沉重,莫不是這酒的緣故,景徹眼神迷濛地朝百里蕪弦所望的地方看過去,樹林掩映之間,滿目景色,美不勝收。他點頭,嘆氣一般地說:“是很美。”

越來越抵不住這睏倦,眼睛前一片模糊,腦海中一片混沌,景徹難以強打精神,半響之後,還是俯倒在石桌之上。他想,這一次,醉得真厲害。

眼睛闔上之前,他看見,從百里蕪弦的眼睛裡,好像掉落出什麼液體,晶瑩剔透,落地,然後破碎。

醒來的時候,身上顛簸得難受,一下一下直叫人想吐,景徹睜開眼睛,只覺得腦袋很疼,可他很快發現,自己身處一輛馬車之內,掀開簾子看,四周景色陌生,且朝身後飛速逝去,無人驅馬,馬兒朝向何處,也不得而知。

拉住韁繩,好不容易讓馬車停了下來,景徹四處看了看,四周荒野無人,不過看植被,是江南景色,離十里齋尚不算太遠。

帶著滿腹疑慮,他走下車來,此時,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袖口裡如葉片一般輕飄飄地滑落,落地,沒有一點聲響。

心中猛然像是一震,景徹躬身將這張紙拾了起來,展開,翰墨在眼前柔柔地鋪呈開來,一字一句,一句一傷。

景徹讀得極為耐心,從頭至尾讀完後,他將信重新又疊好,塞回衣襟裡,緩緩仰頭望了一下天空。

白雲脈脈,斜暉幽幽,身側河岸邊,蘆葦叢叢,綿延百里,一眼望不到邊際。

他回身,從腰間抽出劍來,一劍揮下,斬斷了馬兒與車之間的相連,然後騎上馬,調轉馬頭,往來時的方向而去。

“小景,小景,小景……”

開頭,便是這三聲,幾乎要擊碎了景徹心裡,最脆弱的地方。

“小景,這封信我寫了很多遍,每一遍都不夠滿意,因為滿腹話語,提起筆的時候總會忘得一乾二淨。我每天都在遺忘很多事情,忘了做過什麼,忘了自己在哪裡,忘記時間,甚至忘記自己是誰。可是,每一次見到你,我都知道,這個人於我來說,非常重要。

只能說,遇見你,是我一生最美好的際遇,同時也感謝你,在我生命的最後一段時光裡,給我帶來安慰,讓我知道,縱使千般折磨,自己也可以也有永久銘記之人。

然而,我還是害怕自己會忘了你,所以只有請求,在我將一切忘得徹底的時候,你先將我忘記。

生者往往要承受對於逝者的悲痛,我希望你不要。

尚還有一事遺憾萬分,與你承諾的大漠的夜景,終是無法完成了,小景莫怪。

你身上的蠱毒已解,盼今後的日子,勿念。

百里蕪弦絕筆”

瘋了一般的駕著馬,沿著車軲轆的印子,馬兒一路疾馳,踏起塵土紛紛飛揚。

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不知道這條路究竟有多遠,景徹甚至不知道這個方向是否正確。可是,腦海中的意識已然模糊,他要回去,他執拗到了極點,百里蕪弦越是將他送得遠遠的,他越是要回去。

百里蕪弦這人,太自負了,總是會默默去做他認為是對的事情,去苗疆是如此,為自己解蠱是如此,如今,仍是如此。

這一回,怎能讓他再一次拋下自己。

行了一夜的路,終於在黎明時分,重新又回到了逸嵋淵。

雖只離開了一天一夜,回來的時候,卻恍如隔世。

冷杉依舊紅得攝人心魄,遠處薄雲像是從未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