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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明珠生輝般的小臉,卻越發心喜,道:“我再問你,怎樣才能稱得上是天下太平的盛世?”

穆子石福至心靈,剛寫的五言集中一句脫口而出:“國正天心順,官清民自安。”

齊謹笑道:“也還罷了,不過一味要求為官必清,只是讀書人的一廂情願,卻不知水至清則無魚,和光同塵泥沙俱下的道理。”

他似在評價穆子石的回答,卻看著齊予沛,目中既有慈色,又有濃烈的希冀重視,齊予沛自然知曉這是點撥自己治國用人之道,斂容聽了,道:“兒臣受教了,謝父皇教誨。”

洛氏淡淡道:“這氣魄度量,太子還需好生學著你父皇。”

穆子石只聽得滿臉迷怔懵懂,心道原來這皇帝不喜歡清官?低頭看了看厚厚的織金地氈,隱約對高深莫測的帝王心術心生恐懼。

洛氏見他小小年紀竟能答得頗有見地,態度亦是不慌不忙的自然大方,想了想,抹下一串金絲枷楠香木的福字手串:“這個賞你。”

眸光輕轉了轉,卻放到齊少衝手中,將他抱下椅子,笑道:“去,少衝親手交給穆伴讀罷。”

枷楠香木辟邪驅毒,世所罕有,這十八粒大小一般的木珠手串更是洛氏的愛物,這一賞可見穆子石確是稱了她的心思,齊無傷喝了一杯酒,笑眯眯的衝穆子石翻了翻杯底。

齊予沛看著齊少衝捧著手串走向穆子石,連笑意都維繫不住,眼眸中掠過一絲不清不楚的情緒,黝黯而晦澀。

穆子石眼角餘光偏巧瞧見,登時微微打個寒顫,定睛再看時,太子卻已神色如常。

麟德宮中的水晶蓮瓣燈有著不遜於兩儀宮的奢華,陶妃的臉色卻枯萎憔悴如秋日死水。

齊和灃架著二郎腿,優哉遊哉的轉著手中玉葫蘆把件,瞄一眼齊謹賜下的蕉葉白端硯——端硯中蕉葉白與魚腦凍最為難得,這一方硯白得嬌嫩明潤,含露欲滴一般,淺刀雕刻成蘭亭式,一看便是足堪傳世的珍品,齊和灃卻碰都不碰一下,只問梁忠道:“如何?父皇果然不肯過來?”

梁忠躬身道:“皇上說了,明日來瞧娘娘,還贊殿下孝心可嘉,說改日來問殿下書讀得如何。”

齊和灃笑道:“父皇要我好生讀書?難不成還要我去考狀元麼?”

說著心中恚怒再壓不住,臉上的笑紋已扭曲僵硬。

梁忠屏息靜氣的答道:“殿下說笑了,皇上不過是對殿下寄予厚望罷了。”

齊和灃揮了揮手,冷笑著啐道:“誰跟你這奴才說笑呢?也不看自己配是不配……滾!”

陶妃看著兒子發怒,也不解勸,卻低聲吩咐一旁的宮女送梁忠出去,那宮女心領神會,塞了梁忠黃澄澄一錠金子。

一時陶妃將宮婢們都打發下去,柔聲道:“烽靜王世子難得回趟帝都,你父皇為他餞行也是應當,你且明日過來,他必是要在我這裡的。”

齊和灃不言語,只是笑。

陶妃見他笑容滿是譏誚憐憫之意,忍不住厲聲喝道:“你笑什麼?”

齊和灃道:“兒子在笑母妃……母妃做夢的樣子真是好看。”

陶妃胸口起伏,脂粉虛浮在臉上,紅紅白白的如戴上的一層生硬的殼子,雖正當盛放的年華,卻顯出幾分凋零的意味,半晌滴下淚來:“若不是你行事糊塗不成器,你父皇也不至如此待你!”

齊和灃冷冷打斷:“母妃你才是真糊塗……我若不沉溺於文墨女色,父皇只怕更加不愛見著我,在他心裡,原本只有太子一個兒子,就連同是賤婦所出的齊少衝,也入不得他的青眼。至於別的,哼哼,要不就是猛虎當道,欲除之而後快,要不就是燕雀在簷,倒是可以留一巢之地。”

端著盞熱乎乎的紅茶卻不喝,只暖著手凝神看著胭脂色的茶湯:“至於他待母妃的情份……自打那三嫁之婦進了宮,父皇對麟德宮的賞賜日漸豐厚,那是賞給陶家的臉面,來麟德宮卻是越來越少,那是對母妃的冷落,十多年來母妃難道還看不清麼?”

陶妃沉默良久,含了一抹薄霧般緬懷憧憬的笑:“看得清,卻看不開。”

起身慢慢踱了幾步,長裙姍姍微動只見端莊嫻靜:“陶家百餘年來出過一後三妃,我身為陶氏長女幼承庭訓,德容言功無不具足,年十六入宮即為貴妃執掌後宮,說是母儀天下也不為過……永熙元年生了你,皇上更是喜出望外大賞六宮,那幾年與你父皇朝夕相處舉案齊眉,我早已視他為夫為天為一生摯愛,也一直以為他待我絕不同於一般妃嬪。”

看著齊和灃一臉的不以為然,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