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力深厚,也難敵遠歌酒之烈。
黃昏時分的江南最是美麗,我靠著客棧的窗,坐在木質的樑上,靜靜看著。片刻,疲倦地合上雙眼。
床上傳來細微的聲音,瞬息,我便感覺眼前變得一片黑暗,陌生的體香襲來。
我睜開了眼。
窗外仍是一片緋紅夕陽,卻抵不過眼前這人的臉紅。
“咳,”輕未羽站直身子,不自然地看向一邊:“我睡了多久?”
“一天。”我收腿,站回房間。
鳳眼瞪大,羽毛般的睫毛上下輕刷,紅唇微張:“我、我……功力這麼深厚了?”
我淡淡地看他一眼:“你覺得呢?”
“咳,自然是你的功力最深厚,多謝你幫我醒酒哈……”
“嗯。”我抬手,倒了一杯茶。
輕未羽坐在我旁邊,單手撐頭,歪著頭看我:“可是,這次你居然沒有甩下我……唔,你是不是看上我了?”說著,鳳眼上挑,笑得百媚橫生:“天下第一美男終於動了凡心了!哈……我真是好厲害!”
我輕抿了口茶,微微嘆氣:“輕未羽,奈何你不是女子。”
輕未羽笑臉一僵。
手中,茶杯裡的倒影髮鬢濃郁,隨意成髻。眉梢輕揚,黛色適中,蜿蜒若山。眸子細長,透著淡淡的紫,終年積霧,萬丈紅塵不入其中。唇色略白,細得彷彿是一條線,嘴唇薄細,端的是涼薄之相。
“男子……又如何?”良久,輕輕的聲音響起。
“我大你整整三百歲。”我放下茶杯,淡淡道:“你要我看著你老去?我活了這麼久,為了不使神智混亂,我從不會刻意地去記住人事,很多人……我都早已忘了。”
輕未羽垂眸不語。
“你看我少年之相,卻已是百年老者之心。如果你想報恩,也不該是這般方式。”我笑了笑,站起身來,道:“你回去罷。”
輕未羽站起身,微微咬唇,靜靜地看著我。
我嘆了口氣:“未羽……你若走了,未央和輕羽派怎麼辦?”
“你去哪?”他微微撇開頭,看向窗外。
“青禪門。”
輕未羽臉色一白。
其實,這世上還有一人也如我一般長生不老﹑不死。只是知曉的不過數人。傳聞那人一心禮佛,不問俗世,慈悲為懷。很少有人知道,我與他曾有過桃色傳聞。而輕未羽,恰是那極少數中人的一個。
“……去幹什麼?”他的神色透出慍怒。
我淡淡地看了眼他,道:“想去便去罷,我不攔你。”我抬腳就走。
身後沒有腳步聲。
我揉了揉眉心,撥出一口氣,轉身。
輕未羽低垂著頭,立在夕陽裡,羽睫下有光芒閃爍。
“去買身女裝罷。”我說。
☆、叄
人潮湧動的大街。
我斜睨著身旁的人。
紅唇明眸,粉面桃花,天人之姿,顧盼生輝。
我不動聲色地收回胳膊。
那人再度挽住我的胳膊。
我眯了眯眼,刻意忽略身旁眾人的目光。
“遠歌,你看這髮簪多漂亮呀,你戴上一定很好看!”
商家見眼生事,附和道:“這位姑娘好眼光,你夫妻二人一看便知不是凡輩,郎才女貌的,真乃天作之合啊!”
“對呀對呀,相公,我們買下吧!”
我默默地拿出一錠銀子。
回到客棧。
我淡淡地看著那拿著髮簪把玩的人,道:“輕未羽,你是男子。”
他回過頭,輕輕眨眼:“可我現在是女的啊。”
我面無表情:“並且應該是我的小妹。”
“……”
“遠歌……”他輕輕拽我的衣袖,鳳眼睜大,放軟聲音:“我都當了那麼久的小妹了,該晉升了……”
“才十來年而已。”我說。
“……”
“收拾東西,買兩匹馬去揚州。”我轉過身,不再看他。
“相公……”
我轉身,伸出兩指,迅速點中他的啞穴。
於是整個世界清靜了。
出得城門,一路打馬,往偏僻小路而去。
“相公,你為何要買兩匹馬啊?多浪費……”輕未羽的穴道已經解開。
我瞥了他一眼:“你要徒步而行?”
“……”輕未羽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