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顏上頓了一分。
柳憶同見勢,伸手輕輕把劍撥開,把自己頸小心翼翼從劍鋒底下移開。口中繼續說道:“可你有沒有這樣想過。其實,有時候那些夜晚接近你的人,不一定是來從你背後捅你一劍的,說不定,是來為你蓋上一張被子,或是關上那扇窗子。”
“你不要再說了……”秦夢與的臉上已經失去了血色,當地一聲,利劍跌落在地。秦夢與的身子劇烈顫抖起來,他身子不支,一手向樹幹扶去。
“……喂,你怎麼了?”
“好……好難受。呃……”秦夢與足下一軟,向前栽去,柳憶同驚得立即張臂接住了他,秦夢與的身子一片冰涼,匆促的喘息聲。柳憶同扶著他,見他眉目緊緊蹙著,臉上死灰色一片。
“哥,哥……”秦夢與口中喃喃喊著。柳憶同心中一頓,看著他好似越發虛弱。他把秦夢與靠在樹下說道:“你忍一忍啊,我立即去把你那兩個隨從叫來。”
柳憶同欲要起身,手上卻一緊。回過頭卻看見秦夢與雙手緊緊拉住了他的手腕。雙眼半睜著,被濃厚的睫毛重重壓著,不知是夢是醒。
“不要走。哥,不要走。”
柳憶同皺著眉,半響俯下身去,把秦夢與靠進懷裡,像哄一個孩子一般輕輕撫著他的背脊。秦夢與漸漸安靜了下來,半響平靜地睡了去。蒼白的臉上帶起了一絲溫和的笑意。
柳憶同看著他,不住嘆息道:“半個天下的霸主,只不過是一個害怕孤獨到了極點的人罷。”說罷,柳憶同將秦夢與橫抱而起,他輕得就如一隻從屋簷下撿回來的小貓。膽怯,恐懼,警惕……
柳憶同就這麼護著這隻小貓,往秦樓的方向走去。
那個夜晚,秦夢與好似活在炎獄裡一般。厲聲咳個不停,臉上蒼白,冷汗不斷。他把身子蜷得緊緊的,艱難喘息著。
白梧和鳳桐守在身邊,蹙著眉看著秦夢與,心中急切,卻是那麼地無能為力。
柳憶同坐在床邊,看著秦夢與這副神情,他不住心中亦油生起了一絲愧疚。他的手上有著深淺不一的掐痕。
此時柳憶同很想快點離開地方,只是……不是他不走,而是秦夢與抓著他不放。
“他得的是什麼病?”柳憶同扭過頭問道。
“樓主自出生就百病纏身。我也說不出究竟個源頭。”
鳳桐蹙著眉,轉過身子不忍再看,他嘆了口氣說道:“要是大公子在就好了。這樣,樓主就不會這麼痛苦。”
“秦夢如嗎……”柳憶同喃喃自說著,他偏過臉看著那個正在在病痛裡的秦夢與。半響俯下身子,把那個蜷縮著的身子放到自己身上。伸出修長的手把他臉上的汗擦去,拿起狐裘蓋在他身上,自己再躺下,將秦夢與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白梧和鳳桐有些詫異地看著柳憶同。柳憶同抱著秦夢與,秦夢與的身子果然停下了顫抖。手緊緊攥住了柳憶同的衣衫,柳憶同則撫著他的背脊,十指從他的長髮間穿梭,流轉了滿掌心的冰冷和殘香。
“麻煩二位離開時把燈熄了。”
白梧和鳳桐面面相覷了會,秦夢與安靜了下來,輾轉傳來安穩的沉睡聲。兩人會心一笑,拿起燭臺走了出去。
秦夢與是平穩地睡去了,柳憶同卻睡不著。秦夢與靠在他身上,他不敢動一動。難得他疲憊睡去了,不忍驚擾。只得這樣到他醒來為止。
夜晚的時候,天放晴了,月色灑進了窗臺,照在了兩人身上。柳憶同看著咫尺的秦夢與,月華在他那絕美的容上流轉著。給他的睫毛鍍上了一層銀。他就是一朵如花瓣般的男人,嬌美卻又容易令人心碎。
與秦夢與靠得這麼近,把這個傳言得神一般的男子看了個浸透。柳憶同心中竟然萌生起了幾絲緊張。要是秦夢與是個女人,恐怕,他一定會為她著迷……
呸!要是秦夢與是個女人,柳憶同敢這樣抱著她,怕是永遠看不見第二天的太陽。
柳憶同凝了凝神,把雙眼緊緊閉上。忍住不要再看秦夢與。
這一夜夢很暖,沒有驚,沒有怕,沒有四下流離。彷彿又回到了小的時候,只要看見秦惜花的身影消失後,秦夢與便會從自己的房間跑到秦夢如房裡,爬到他床上,鑽進被窩中靠著秦夢如睡去。
秦夢與沉睡著,嘴角邊微微揚起一絲弧度。
“哥……”
天明的時候,秦夢與睜開了雙眼。入眼就是一張睡得失了態的臉。他一驚,暗呼一聲,足下一蹬。只聽撲通一聲,柳憶同重重跌下了床。摔得身子骨一陣生疼。